楚寻溪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挺忙的。
班会之后,他的任务又加了一项。
还没有打探到白裙子女生和刁蛮萝莉的下落,辅导员老赵又给他布置了新的任务。
“小楚啊,这学期的贫困生评选工作又下来了。”
每学期一度的班会后,老赵坐在讲台侧面的长凳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嗯。”俊秀男生轻轻应声。
这样的事务他去年已经做过一次,也算是有些经验。
“一周之内,名单要上报学院。”
闻言,楚寻溪点了点头。但出乎意料地,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
“说实话,赵老师,我觉得咱们贫困生评选的机制有问题。”
“哦?你说说看。”老赵略带浑浊的眼神中,露出些许疑惑。
于是楚寻溪大胆地说了下去。
“去年,这件事情就出了差错。”
“我记得大一的时候,你们班贫困生评选工作做的挺好啊!”老赵脸上的疑惑更甚,随即眉头微皱,略微察觉到了什么。
“唉,表面上看着挺好的。可事实上,有些贫困的学生,并没有得到资助。”
楚寻溪想到清秀可爱的正太少年,那个眼神中偶尔透射出坚毅的男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老赵面色冷峻,轻哼一声,语气中也透出一股不悦。
“你是说,有些家庭条件好的同学,故意报了这个贫困生?”
“是的,”略微思索之后,楚寻溪自顾自地说道,“这也不是个例,其他班级也有这样的情况。”
闻言,老赵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脑袋。
“这确实很让人头疼啊。”
“其实吧,我觉得,这问题的关键是一个评价机制的问题。大家都能报名,主要是筛选方面,没有个标准。”
闻言,老赵点了点头,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子。
楚寻溪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他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思考之中,于是安静地等待着。
许久之后。
中年男人停下步子,似乎想到了主意。
“小楚,你过来。”
闻言,楚寻溪起身,走到赵老师身边。
老赵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楚寻溪随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般,看向辅导员的目光中露出赞叹。
“这也是万不得已的计策。”
老赵沧桑的面容上,愁容却依旧没有褪去。
“这方面的工作,我会向院系领导反映的。不过这次——”
“没事,这次我会尽力的。”楚寻溪想到刚才老赵提的建议,脑海中已经有了思路。
“交给你了,阿楚,我相信你的能力。”
在这几个班的班长里,老赵对他偏爱有加。
————
早上六点,砰砰的敲门声响彻寝室。
说是敲门,其实形容为‘拍门’更合适。
刘子卿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脸困意。四下看去,室友们都在倒头大睡。
他慢吞吞地推开门,一个身着海蓝色迷彩服的精瘦男人出现在眼前。
旁边还站着个同样身着蓝色军装的中年男人。恍恍惚惚之间,刘子卿感觉这身形有些熟悉,但他没戴眼镜,便轻轻地凑近,欲详观之。
面对着快要贴到自己脸上的半裸少年,导员撇了撇嘴,神色严厉。
他伸出手在刘子卿面前晃了晃。
“已经几点了?!”
粗犷的声音在耳边经久不绝,刘子卿愣了愣神,终于想起来,今天是军训第一天。
“都给我起床!”导员的声音响彻了寝室。
从老大到老五都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们齐刷刷地直起身子,看向门口声音的源头,四个人心里同时一凉。
“给你们三十秒,穿好衣服出来!”
“再给你们一分钟,洗漱完毕,过来集合!”教官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个人迅速下床,开始翻找军训服。
刘子卿有些慌乱地走进屋里,他半裸着上身,下身也只穿了条短裤。
从桌子上随便拿了一套衣服,可只穿到一半,便卡住了。
原来是裤子太窄。
刘子卿叹了口气,环顾四周,无奈地意识到自己和室友拿串衣服了。
可是这种情况下,哪有时间再换。于是他生拉硬拽,勉强套了进去。
此时,其他人已经快速地穿好衣服,洗漱去了。
刘子卿连忙拿起牙刷和牙膏,使出吃奶的劲儿往门外奔去。
洗漱的时候又碰到了大哥,大哥依旧是瞪了刘子卿一眼,同时招呼他换个地方洗。
“别去了,其他几个水龙头没水。”陆常昶好心地提醒道。
于是只能几人轮流接水,刘子卿排在最后。
而这时,教官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其他人牙都没刷完,压着点儿匆匆忙忙地跑了回去,此时他刚开始接水。
————
刘子卿最终迟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教官的声音带着些许倨傲,听得几人心里有些发凉。
“刘子卿。”
“回答之前先喊报告!”
“报告,刘子卿。”
“为什么你晚了?”
“报告,刷牙接水的水龙头只有一个出水。”刘子卿一板一眼地说道,“所以应该每个人一分钟,总共五分钟。这样算来,我并没有迟到。”
“你在教我做事?”
闻言,教官死死地盯着他,目光透出一股凶狠。
“我是在阐述事实。”
“回答之前——”教官的脸色越发不悦,陆常昶在旁边偷偷地拍了拍刘子卿,同时悄悄地比划着“报告”的嘴型。
其他三人低着头默不作声,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刘子卿只好再复述一遍。
“报告,我是在阐述事实。”
“好!勇气可嘉。”说话间,教官低头打开腰间别着的扬声器,大声对着旁边所有的人说道。
“都听好了!我不管你们以前的规矩,不管你们有多么娇生惯养,到了这里,军训的这二十天。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众人都不敢吭声,有几个人甚至面露戏谑。显然教官批评的是刘子卿。
此时,他的面色已经红白相间,他的心怦怦直跳,难以分辨出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生气。
理直气壮地说着自私的话,这样的军人真是可恶。
刘子卿从来就是一个理性和感性极其分明的人,可是太过分明,有时却容易出差错。
他的生活仿佛是由数学习题和青春小说组成的——数学教会其理性,而文章教会其感性。
对错之争,他从来只认理性。
因此,他内心里并不服从这个教官,这个颠覆逻辑和自创规则的人,他打心眼里不认同。
他不是混迹社会的老油条,因此厌恶的情绪总有一些暴露在了脸上。
看到他有趣的表情,教官脸上浮现出冷笑。
“刘子卿是吧——”
教官的声音冷漠而倨傲。
“我记住你了。”
“告诉你,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最后也都是被训得服服帖帖的。”
教官又面带冷笑地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