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头盖脸一顿骂让周来心里有种强烈的无力感，拼了命去完成的事情让他有种毫无意义感觉。
“实在是不好意思，对不起，真的是太对不起了……”
熟悉的酸涩感觉不停涌出，让他感觉眼眶同样有些发酸，无论是送外卖还是送奶，总会遇到这种毫不理解他们的客户。
也对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并没有错误，毕竟周来真的迟到了几分钟，对对方的生活造成了些许影响。
可到底有多么努力，恐怕也只有周来自己清楚。
这种根本无人体谅的无力感让周来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额头上汗水涔涔的周来不停弯腰鞠躬道歉，在这天色刚刚放亮的时刻心里却满是委屈。
“哼，下次再送晚了我就不定你们早餐奶了！”
对方絮叨训斥了周来半天这才停下，咣的一声把门关上，留下周来独自站在楼道中。
站在原地的周来愣愣的看着面前贴着硕大‘福’字的房门，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在他的老家，村子里的大门每到过年也都会贴上一个大大的福字。
“哎，奇怪了，我订的早餐奶呢？哪个混蛋把我早餐奶给偷走了？”
头顶的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叫骂声，周来一个激灵立刻回过神来，还有最后的几家订单没有送完，在这里耽搁了几分钟，其他订奶的住户们也已经睡醒，没有时间再给他浪费了。
周来用手套胡乱在脸上涂抹几下，他已经分不清这些到底是泪水还是汗水，或者两者皆有，用手抓着身边楼梯扶手迈动有些无力的双腿继续爬楼。
“您……您订的早餐奶……”
筋疲力尽的周来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应对对方责难的精力，爬到三楼看到正插着腰高声骂街的中年大姐只是勉强让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无声笑容，从身上的大背包里掏出对方订好的早餐奶。
“哎？你没事吧？你怎么跟病了一样？”
本来还在骂街的大姐看到周来满脸苍白被吓了一跳，顾不上骂街急忙说道：“你先坐那歇会，可千万别出事了。”
大姐接过周来双手递来的早餐奶，让周来先坐到楼梯台阶上休息一会。
“楼上的，哎，老王头，老王头，还有谁家订了早餐奶的赶紧下来自己拿！”
大姐显然对这栋楼的邻居们都很熟悉，扯开嗓子朝楼上吼叫起来，很快随着几家大门打开的喀嚓声，从上面已经下来几个邻居。
“哎，这是怎么了？平时不都是送到墙上挂着的奶盒里吗？今天怎么还得自己拿啊？”
显然有人并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对方这话才说出口，就被叉着腰的大街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懒东西，给你送到床上喂你吧？没看人家送奶的小伙子都累成什么样了？有没有点人心啊？自己拿又累不死你，赶紧的，拿上早餐奶回去给家里一家老小弄早饭去，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大街这一通毫不客气的狂喷压根没人敢回嘴，老老实实从周来手里接过早餐奶用最快速度各回各家。
托这位强势无比的大姐福，周来只是坐在台阶上很快将最后一单早餐奶订单完成。
“大姐，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休息了这几分钟，周来感觉心里的委屈和酸涩还有无力感缓解了很多，站起身认真的朝着大姐深深鞠躬道谢。
“哎，别这样，别这样，我看你实在是太累了，怕你出事，你没事吧？”
面前的大姐虽然性格彪悍，但人不错，被周来鞠躬道谢，着急忙慌的把他搀扶起来。
“我没事的，大姐，因为今天出了点事情，所以我连带着送了两人的订单，可能有点累过头了……”
周来说话同时，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咕声，哪怕隔着厚重的外套依然一清二楚。
“嗨，原来是饿得啊，这也难怪，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吃早饭，又这么早就起床工作，肯定很容易体力透支，我看你订单都送完了吧？那刚好来大姐家里吃点早饭，我给小孙子蒸了好大一碗鸡蛋羹，你要不嫌弃也来尝尝。”
大姐也不等周来回答，硬是拉着他进到家里，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拒绝余地。
“老张，老张，你个老家伙，快把小狗蛋喊起来吃早饭啦，今天有他最喜欢的鸡蛋羹，咱家来客人了，你个死老头子，别睡了！”
大姐的嗓门一如既往的大，但周来却感觉很亲切，能够这么热情对待一个陌生人，绝对会是个善良的人。
“哎？哟，这小伙子是谁啊？”
很快从里屋里就小跑着出来一个还穿着睡衣的老大哥，看到周来以后虽然并不认识他，可手底下并没有闲着，朝他招招手说道：“小伙子你先坐，我去帮你端点早饭。”
“大哥大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
周来有些局促的搓着手，他虽然的确现在饥肠辘辘，可是就这么跑到别人家里吃早饭，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哎呀，小兄弟你还客气什么，大姐能看得出来，你生活的也不容易，要不然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先吃点东西吧，工作就算再重要也不能把身体拖垮，记住大姐的话，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大姐说话的时候，去到厨房里的老大哥已经吆喝着用毛巾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鸡蛋羹走了出来。
铁质的巨大饭盆里黄澄澄的鸡蛋羹随着大哥的每一步都仿佛果冻似的不断颤颤巍巍，表面点缀着一两瓣翠绿的香葱，简直让人垂涎欲滴。
最让周来觉得口水疯狂分泌的是，这一大盆鸡蛋羹表面还撒着一些诱人食欲的香醋，配合着那几滴香油，酸酸的油香味道简直就是开胃神器。
“来！小伙子别客气，我们家早饭就是这些东西，别嫌弃，我给你拿两个馒头，可是我早上四点多就爬起来蒸的，配着鸡蛋羹吃能顶一上午都不会感觉肚子饿。”
放下盛满鸡蛋羹的大铁饭盆，老大哥乐呵呵又跑回厨房里端出来一大盘刚刚出锅，足足有成年人两个拳头大小的馒头。
光是看着这些东西，周来就感觉自己的胃部已经变成了无底洞，不停地咽着根本不受控制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