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工作突然分配到一个人身上，显然有些出乎周来意料的难以完成。
但是和周来曾经遇到过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麻烦，单单只是工作量增加根本算不上什么。
身上两个巨大背包里装着的早餐奶让他身形有些摇晃，厚重的外套也让他每爬一层楼都感觉毛孔里都有细密汗珠渗透出来，粘粘在贴身衣服表面，不大会功夫，他就已经仿佛钻进了湿漉漉的热水袋里。
脱下头上戴着的厚重帽子后，一缕缕白烟从发丝间不断升腾而起，让他看起来像是火炉上刚刚被烧开的茶壶。
寒冬中的早晨，即便天色到现在还没有放亮，可是他已经觉得有种筋疲力尽的错觉。
“还有一个多小时，看来得抓紧了。”
趁着喘口气的功夫，周来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距离天色大亮所有人上班至少还有一个多小时，他连带着周哥的工作，现在也即将送出去一半。
毕竟他还年轻，干劲十足的情况下硬是憋着一口气拼命，效率自然比普通送奶员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喂？周来，我是你邢伯啊，我刚跟咱们送奶部的人沟通了下，大周说你还在一个人送奶，要不然你就不要送了，先把货都送回来，要不然你一个人完不成两个人的工作……”
邢伯突然打来了电话，周来刚刚接通，对方就直接劝说他不要勉强，毕竟这么大的工作量对于周来这个头一天上班的人来说太过辛苦。
“邢伯，您别这么说，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您放心，我绝对能够按时把我跟周哥的任务都完成。”
周来怎么可能现在答应把东西再送回去，对他来说，即便是头一天送奶也一定要努力完成工作。
周来低头数数胸前背包里剩下的早餐奶接着说道：“邢伯，我都已经送了马上一半了，现在放弃可就太可惜了，要是客户早上起来喝不到咱们厂里的早餐奶，恐怕会对厂子里印象大打折扣，您就别担心了我这里了，不如您想办法先联系下周哥，他跟着刚才那一家三口已经去医院了。”
“哦，对对，看我这记性，我还得通知你一声，既然你现在不愿意回来，那就能送多少送多少，我把大周那份工资也算你身上，送完以后你就直接回家休息，暂时先不用还车了，大周的电动三轮也先放到原地就好。”
邢伯明白周来这种性格有多执着，所以也没有再多劝说，但还是尽可能给他多争取些好处。
“哎，邢伯您放心，我会尽可能努力准时送完的。”
做出保证以后的周来挂断电话，深吸口气重新扣上帽子，即便身上还是黏糊糊的难受不已，但既然已经跟邢伯做了保证，那无论如何他都要继续努力。
周哥选择的客户几乎都是这些有了年头的陈旧小区，电梯这种东西不可能存在，周来硬拼着体力继续双手抓着脏兮兮的楼梯护栏，避开前面不时出现的各种杂物，把背包里的早餐奶放到挂在墙上的奶盒里。
等他仿佛蚂蚁似的忙碌着将周哥三轮车里的所有早餐奶全部送完后，终于有机会歇上几分钟好喘口气。
不断的爬着楼梯，将一袋袋早餐奶放到奶盒里，周来感觉自己的大腿像是绷紧的弹簧，哪怕坐在脏兮兮的楼梯上依然感觉在不断跳动。
至于他的胳膊，更是酸痛的像是在不停有人拿着小锤子叮叮当当打铁似的敲个不停。
“还有三栋楼就送完了，天也快亮了，必须得抓紧时间才行。”
坐在黑漆漆的楼道里，周来已经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隔音不太好的住户家里发出的老人咳嗽声。
显然再过一会就到了那些习惯早起的老人们给自己还在上学的孙子孙女准备早餐时间。
周来轻轻揉一下自己肩膀，感觉后背的汗水已经完全浸湿了贴身衣服，只是摇晃下肩膀，一股冷风已经和衣服缝隙间留存的热气相互交错着喷涌而出，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继续送吧。”
周来虽然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有了些许透支，可是还是咬着牙继续爬楼。
他现在倒是庆幸自己在跟着周哥来的路上尝了那个热情无比的早餐店老板送的炸三角，虽然只是尝了几个。
可是那种高热量的早餐反倒是成了他现在还能够继续勉强坚持的动力之一。
油滋滋的炸三角陪着里面清脆的韭菜和浓香的鸡蛋粉条，简直就是最好的体力补充剂。
如果有可能，周来觉得自己现在能够一口气吃上十个！而且还能喝下两三碗豆腐脑。
作为一个生活在北方小城里的人，他印象中的豆腐脑当然是咸的！配上咸香的榨菜碎和紫菜小虾米，来上一勺极为顺口的汤汁，简直和白白嫩嫩的豆腐是绝配！
一边送着早餐奶，周来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香喷喷的早餐，口水忍不住从嘴角流了下来。
人只有在极度饥饿的时候才最能够体会到美食的力量，哪怕现在只能幻想，也足以让周来身体中涌现一股力量，支撑着他继续完成送奶工作。
画饼充饥的办法有些时候的确能够起到作用，至少周来现在就是这么认为的。
强忍着口水的周来一口气将两栋居民楼里的早餐奶订单全部送完，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放亮。
“呼，就剩最后一栋楼了，已经晚了几分钟，得抓紧时间才行。”
周来背着最后一包早餐奶尽力挪进楼道里，立刻看到已经有订了早餐奶的客户正满脸疑惑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奶盒。
显然在对方看来，这个时候他订购的早餐奶应该已经出现在奶盒里才对。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出了点问题，所以晚给您送了几分钟，您订了三袋奶，我给您拿货。”
周来有些手忙脚乱的从大背包里掏出订单，确定了对方订购的早餐奶数量后，这才给对方拿货。
“你们怎么回事啊？不就送个奶吗？这点事情都要迟到？想不想干了啊？真是的，耽搁我好几分钟，不知道我还要上班的啊？饿着肚子迟到了算你的啊？真是差劲！”
虽然拿到了早餐奶，但对方显然对于周来的迟到相当不满，嘴里喋喋不休的数落着他，而且看样子很有立刻投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