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之战（3）
怛荒落饶有兴致的望着那些狂奔的俘虏们，现在，就看晋国人怎么对待这些晋国子民了。一般情况下，许多人会打开城门，毕竟都是当兵吃粮，如果不开门，难免会推己及人，有兔死狐悲之感。自然也有心狠的或者胆子小的，闭门不出，遇到这种情况，渤海军队的做法就是直接在城下开始屠杀，借此来打压城中的士气。
违背了父汗的命令，只有尽可能拿些好东西回去，比如幽州城就不错。想到这里，怛荒落又笑了起来，他也明白这块骨头不好啃。试一试，最不济也要打疼这支不怕死的晋军，夺几百幅铁甲回去。
一阵密集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举目望去，只见晋国军队中的弓箭手和火铳手竟然开始向靠近他们的俘虏们射击，惊恐不已的俘虏大声呼喊着，表明着自己的身份。但晋军六亲不认一般继续射击，俘虏们一哄而散，丢下几十具尸体又开始叫骂着往回跑。
可惜了。怛荒落龇着牙，晋军没有开炮，也就试不出城头炮的射程。他叫人抓了一个俘虏问怎么回事，但据那个骂骂咧咧的俘虏说，他们拼命喊，对面也在喊，但对面说话叽里咕噜，两边谁也听不懂谁的话。
“客军？”怛荒落想着。陈秀才曾告诉他们，经过山昏侯之乱，晋国的可战之兵就只剩下四支，其中最强当属卢汗青的先登军，不过这支军队已经在平州之战全军覆没。其二是徐崇州的靖海军，又被称为“徐家军”或者“海蛇军”，这支军队长期东南和红毛人周旋。其三是常方平的秦陇军，不过一直在防御镔翰部。其四是滇王白家的楚雄军，世镇西南。
那么，眼下这支军队，是哪里来的呢？
“冲阵。”怛荒落说道。管他什么军，打一下就知道了。声音尖利的雪鹿骨号吹响，渤海前部的重步兵立刻在令旗的指挥下缓缓前进，之后，两翼的骑兵也开始前进，并逐渐向晋军的两侧方向前进，借此迫使晋军防御两侧，削弱正面的力量。此时晋国人也吹响了厚重绵长的铁牛角号，做好了战斗准备。渤海和镔翰分别选用了雪鹿和飓马的腿骨来制作军号，声音一个尖利刺耳一个呼啸如风，而晋国人选择了铁牛的角。怛荒落非常讨厌晋国人的铁牛角号，原因是这声音总让他想起平州城下的先登军，每当先登军吹响这种晋国特有的号角，都以为晋国人即将发起一场凶猛的攻势
出乎怛荒落意料的是，晋军没有做出丝毫保护侧翼的动作，只是将弓箭手和火铳手移到前排，而且动作还很散乱。骑兵与晋军的距离很快缩短到二里，晋军的火铳弓箭就开始乱放，毫无意外，渤海骑兵没有遭遇任何的伤害。“原来是一群绣花枕头，真可惜了那些甲。”怛荒落龇着牙。开始命令步兵加速前进，此时渤海骑兵开始结成两个小楔子，准备从直接插-进进晋军的侧翼，步军也距离晋军一里左右，晋军开始出sao乱，然后部队开始整体向后退去。
“冲阵！冲阵！”怛荒落大声吼着，撤退中的军队往往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眼前这支晋军装备良好，如果不趁此良机一举击溃，以后就难了。然而在他的命令刚下不久，幽州城头就传来了炮声，二十几颗炮子就轰进了渤海密集的军阵之中，一时间血肉横飞，甚至有一颗炮子直接打穿了一个纵列，直接送二十多人上了西天。伤亡不大，但渤海军队立刻就起sao动，在箭领（官职）拼命的催促下，步军依旧向前进了几十步，就在这会功夫，幽州城头又是十几声炮响，送了几十名渤海人上了天。怛荒落见状立刻下令撤退，这下军队可炸了锅，开始不听命令向后溃退，直退到中军本镇才刹住脚步。而对面的晋军表现则更废，完全没有追击的想法，而是慌慌乱乱地撤进了城。
怛荒落将手中的剑狠狠掷在地上：“孬种！”然后转身下令砍掉几个率先逃跑的士兵的脑袋。血淋淋的脑袋立刻让手下精神力量起来，但他明白，此时这帮人的精气神已经和刚出发时完全不同了，毕竟现在人人都抢了一大堆东西，这时候要是把性命交待在这里，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情。
撤回去？怛荒落有些后悔，如果刚才不那么冒失就好了，现在折损了上百名甲兵，死了人先且不论，那被炮弹砸烂的铠甲，说什么也没法修复了，渤海部不会锻铁，几乎所有的铁具都是用兽皮和东珠来换的，此次他劫掠了大量铁器，也有讨好父汗的心思在里面。现在，他不禁想起了父汗经常说的一句话
杀头的买卖可以做，赔本的买卖不能做。
他打了个寒战，继而是愤怒，不过难得热血没有冲昏他的头脑，刚才那支晋军的表现不足为虑，难办的是幽州城头的火炮，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也缴获了不少的晋军火炮，但粗略估计也就两百步不到的射程，而且自己手下也没有精通炮术的人，幽州城虽然是由榆关城仓促改造而来，但上面的火炮依然非常精良，他估计了一下刚才晋军火炮的射程，足足有一里有余，这种东西也只有在攻打平州城的时候见过，盾车可以勉强克制，但一场攻城战他可消耗不起。
想到这里，他向左踱了两步，突然笑了起来，转身对手下说：“在此扎营吧，兄弟也累了。”命令下达，渤海人开始驱赶着俘虏修建营帐，一个半时辰后，一个简易的营地便搭建完毕，怛荒落让部队分成三组轮流休息，但他自己却没有睡，而是命令自己的白箭亲卫将马蹄用布裹了起来，每个人的嘴里也都衔上一根短枚。
他背靠着熊皮交椅，从仆人手里接过一杆黑漆木烟袋，昏暗的营帐里，烟丝的火光忽明忽暗，烟丝的气息很快弥漫开来。烟丝是好东西，只可惜，渤海从来不产这东西，他们需要从黑心的晋国商人用上好的熊皮去换，很快，他就抽完了一杆，又命令仆人继续填满，继续将这五钱银子变成了一团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烟雾。
女人。
还是缺个女人。
他有些烦躁，身上犹如在万根钢针滚过，他暴跳起来，拔出配刀将一个仆从砍翻在地，继而一刀又是一刀，知道满身大汗，他才满意地扔下刀。此时，一个白箭亲卫快步向他走进，完全无视地上的尸体，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贤王，点灯了。”
怛荒落的眼睛中立刻冒出了光芒，他快步走出营帐，翻身上马，对着一个亲随说道：“把他们叫醒。”然后带领着自己的白箭亲卫疾走出营，漆黑的幽州城楼上，一盏孤灯忽明忽暗。
“三拍。”
他喃喃道。
白日防卫森严的幽州城，此时，大门洞开。
他扭头对自己的白箭亲卫笑道
“兔崽子们，开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