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尽力去找贾然。”黄毅兴说。
“是啊，我在找。不过有趣的是，当我调查她的失踪时，你妻子的死也在不停地跳出来，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马志鹏悠哉地问道。
陆锋尖锐地说：“因为你是个傻瓜！”
马志鹏看看陆锋，然后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没轮到你说话呢。”
“没有，”黄毅兴没有理会马志鹏和陆锋之间的“火花”，自顾自地说，“完全没有用，我不断地告诉你，我妻子的死和贾然的失踪没有一点儿关系。”
“那你就再迁就我的好奇心一下，”马志鹏说，“为什么你的妻子有半年的时候都不再参加、组织各种宴会了？”
“你说什么？”黄毅兴问道。
“在你妻子生命的最后半年的时间里，她的朋友都没有再见过她，她再也不参加、组织各种宴会了，再也不去她经常去的私人会所了。”马志鹏耸了耸肩，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会所是什么类型的“私人会所”。
“谁告诉你的？”黄毅兴显然有些吃惊。
“我和你妻子的几个朋友聊过。”
黄毅兴笑了，“你和一个老年痴呆的女人谈过。”
“小心点儿，老年痴呆也有清醒的时候。”马志鹏停顿了一下，“看来你还是派人跟踪我了。”
“是的。不过，你们一直在浪费我的时间，虽然我一直在尽力合作。”黄毅兴说，“你们回去吧。”
“我仍然可以找媒体。”马志鹏依旧跷着二郎腿，表情轻松。
陆锋闻言跳了起来，“我也可以用子弹身穿你的心脏！”
马志鹏又一次把手指放在了嘴唇上，“嘘——别着急嘛，年轻人。”
一旁的韩冷轩扯了扯嘴角，说马志鹏是个“无赖”，还真没人会不相信。
陆锋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黄毅兴拉住了他，掌控了局面。
“我们有一个协议，”黄毅兴说，“我设法不让付婷婷卷入这件事儿，被警方拘捕，你寻找贾然，不让媒体牵扯到我。可是，你坚持在边缘地带探险，这是错误的，你的调查最终会引起我竞争对手的注意，为他们提供新鲜的素材来阻碍我的项目。”
黄毅兴想让马志鹏说点儿什么，可是马志鹏没有搭腔。一旁的韩冷轩却蹙了蹙眉，很显然，“付婷婷”三个字已经戳中了马志鹏的心坎。
“你让我别无选择，”黄毅兴继续说，“我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你会明白与目前的情况并不相干，然后，我们就不要在这件事儿上纠缠了。”
陆锋不太高兴，“你不是真的想……”
“够了，你别说话了。”黄毅兴喝止了陆锋，陆锋怏怏地退到了一边。
黄毅兴转向马志鹏和韩冷轩，“不用我来提醒你们，你们也知道，我将要告诉你们的事情，你们必须绝对保密，如果走漏了风声……”
“放心。”马志鹏回道，韩冷轩也点了点头。
黄毅兴静静地坐着，眼睛望向了窗外，眼光向是飘了很远，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我爱我的妻子，我希望你们知道这一点。”
马志鹏和韩冷轩点了点头。
黄毅兴继续说道：“我们在大学相遇，有一天，我看到她穿着白色的纱裙穿过学校的草坪，那样子，就像是天使，然后我的生活从此发生了改变。”黄毅兴瞟了马志鹏和韩冷轩一眼，“剧情很老套，是不是？”
马志鹏耸耸肩，“不会，听起来让人觉得挺美好的，谁没有年轻过呢，是吧？”
韩冷轩没有说话。
“呵呵，对我来说，确实是非常美好的事儿。”黄毅兴偏着头，陷入了回忆当中，一时间，他从一名叱咤风云的商人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静静和我毕业一个星期后，我们就结婚了。大家都认为我对于‘入赘’这件事儿有很大的不满，其实并不是这样。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真的不在意入不入赘，当时的我只想和静静在一起。然后我们俩就在这大别墅里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婚礼。我们的家人都很激动，作为新人，我们俩也很激动，我们的眼睛里只有彼此，我们爱着对方，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肯定，我俩会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会改变。”
黄毅兴又转开了目光。
“结婚一年后，我们遇到了第一个打击，静静发现她不能生育，她的子宫壁有某种缺陷，可以受孕，但是胎儿无法安全度过前三个月。我现在回过头想来，确实觉有些奇怪。你看，从一开始，静静就有些不寻常的表现，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认为那时候应该是她的安静期——有人说是间歇性忧郁，可是在我看来，那不是忧郁，更像是沉思，我觉得她这一点非常吸引我。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可理喻？”
马志鹏摇了摇头，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当局者”，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这很正常。
黄毅兴仍然望着窗外。
“然而，这种状况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程度也更深了。很自然，我想，每个人听到这样的诊断结果，都会伤心，她也不例外，所以我也没太在意，觉得过段时间，她就好了。可是，如果放在今天的话，静静是会被诊断为躁郁症的。”黄毅兴笑了笑，“他们说这完全是生理上的，只是脑子或其它什么地方的化学成分失去了平衡，有人甚至宣称与外界刺激无关，就算没有子宫问题，静静最终也会患病的。”黄毅兴看看马志鹏，“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马志鹏摇了摇头。
黄毅兴却像是没有听到马志鹏回答的样子，“我想可能是这样的。精神疾病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身体出了毛病我们能弄明白，可是，如果头脑的运转失去了控制，就真的很难判断了。经常会没办法做出理智的判断。我样可以难过，但是却无法掌握。就这样，我看着静静的心智渐渐分裂，情况越来越糟糕。原本就认为静静有些古怪的朋友们都对她产生了怀疑，当她的情况很不好的时候，我们还会假装去度假，其实是把她关在屋子里。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渐渐地，我爱着的那个女人消失了，在她死去前很久——大概五、六年吧，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当然，我们尽了全力，给她最好的治疗、看护，并且鼓励她。她也好转了一段日子，甚至还能坚持着去上班，但是，我们还是没能阻止病情的恶化，在我以为她差不多要康复的时候，她却……”
整间房间因为黄毅兴的话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
马志鹏和韩冷轩都没料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你有把她送进疗养院吗？”马志鹏打破了沉默了。
“没有。家人们一直催促我把她送去，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在她最坏的日子里，我也不能把她抛弃了，即使她已经不是我爱的那个样子了。”
马志鹏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