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提到过第二个条件。”
黄毅兴把一只手放在嘴唇上，“是的。”
“我已经在为付婷婷做事儿了，必须首先考虑到她的利益。”
黄毅兴把手放在颈后，放松下来，“是的，这是当然。”
“你看过报纸了，警方认为是她杀了她父亲。”
“哦，你不得不承认，”黄毅兴说，“她的嫌疑不小。”
“也许吧，可是如果他们拘捕了她，我必须以她为重。”马志鹏直视着黄毅兴的眼睛，“那就意味着，我不得不抛出所有的计息，并想尽一切办法，将案子归于刑警大队的名下，并且将嫌疑指向其他更有犯罪嫌疑的人身上。”
黄毅兴笑了，他明白马志鹏的想说什么，“那些人中包括我。”
马志鹏摊开双手，耸耸肩，“我还有其它什么选择吗？我的客户是优先考量方。”马志鹏微微踊跃了一下，“不过当然，只要付婷婷不再被怀疑，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黄毅兴仍然在笑，“哈，原来是这样。”
马志鹏没有说话。
黄毅兴坐了下来，举起两手作出制止的手势，“不用再说了。”
马志鹏保持安静。
“我会处理的，”黄毅兴看了看手表，“现在我得去穿衣服了，不然来不及了。”
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黄毅兴伸出手，马志鹏握住。黄毅兴没有全盘托出，不过，马志鹏也没指望他会这么做。他们都了解了一些情况，马志鹏不知道在这笔交易中谁的收获更多，可是任何谈判的第一准则都是不要太贪心，如果你只想索取，最终只会适得其反。
马志鹏还在琢磨。
“再见。”黄毅兴说，他仍然握着马志鹏的手，“我真的希望你能把你调查的事情都告诉我。”
“我可不是瘦狐狸，一定要听你的吩咐。”马志鹏打了个呵欠，懒懒地回道。
“哈哈，他跟我很久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他确实长得有点儿像狐狸。”黄毅兴大笑了起来。
男仆打开了门，黄毅兴做了个手势。
马志鹏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
“志鹏，你想清楚了。‘良禽择木而栖’，希望你也能认清形势。”黄毅兴拍了拍马志鹏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当那个管家模样的男仆领着马志鹏回到那长长的走廊时，同样的几个字一直在马志鹏的脑袋里干巴巴地不停旋转。
马志鹏在记忆里搜寻，家里是否有人曾不经意地提起过黄毅兴的名字，毕竟黄家在这区还是个很大的家族，大家偶尔茶余饭后谈到些什么，也不奇怪。马志鹏回忆着，他们是否有在某个时刻谈论过这区最著名的居民，可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条路是走不通了。看来，“迂回战术”也不是每次都可行的。
大个子和瘦狐狸在门厅里，大个子来来回回地跺着脚，仿佛地板激怒了他，他的胳膊和手夸张地晃动着，如果现在是在动画片里，他的耳朵现在肯定会因为愤怒而冒出几缕清烟来。
瘦狐狸抽出一根万宝路，斜靠着楼梯扶手，悠闲地抽着烟。马志鹏也同样擅长格斗，可是当他这么做时候，肾上腺素会激增，双腿发麻，格斗后直冒冷汗。当然，这很正常，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泰然处之，目光保持冷静，如同观看慢动作似的欣赏人爆发的一瞬间是什么样的情况。
大个子向马志鹏冲了过来，他的双手在身体两侧紧紧握成了拳头，脸孔扭曲得如同被压在一扇玻璃门下似的。
“小子，你死定了！听到了没，你死定了！我要把你拖到外面，然后……”
马志鹏懒得听他废话，再次抬起膝盖，命中了大个子的腹股沟。大个子重重地摔在大理石地板上，前后翻滚着，如同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今日友情提示，”马志鹏说，“‘防护罩’对你来说，绝对是一项物超所值的投资，你值得拥有~~”
马志鹏看看瘦狐狸，他仍然靠着扶手，吸了一口烟，从鼻孔喷出。
“新手。”瘦狐狸仿佛是在跟马志鹏解释。
马志鹏点点头，表示赞同。
“有时候你只想吓唬蠢人，”瘦狐狸说，“蠢人一般都害怕大块头。”瘦狐狸又吸了一口烟，“可是，不要因为他的无能而骄傲。”
马志鹏低头看看，他想再说个冷笑话，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这确实没什么好骄傲的，他的这个招术，经常是被人介绍给女生，防色狼用的招术，不值得一提。
韩冷轩在马志鹏的车旁等着，他微微弯着腰，无聊地练习着高尔夫球挥杆的动作。当然，他手上没有球杆，也没有球。就像是小时候会在家里大声放着摇滚乐，跳上床，弹假想的吉他一样，高尔夫球迷也爱做同样的事情，他们听到发自心灵深处的声音，走到假想的球座前，挥动假想的球杆，通常是假想的木杆。这也是马志鹏摸不透韩冷轩的一点儿，你说一个穷学生，可能把打高尔夫打成是常事儿么？怎么想，都觉得韩冷轩是个富二代。
“阿轩？”
“等一下。”
韩冷轩调整了下马志鹏车副驾驶的后视镜，以便能够看到全身。他在挥杆的中途停了下来，看到了镜子中的什么，微微皱起了眉。
马志鹏不屑地撇了撇嘴，“真自恋。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镜子里的物体可能看起来比实际中的小。”
韩冷轩没有理会马志鹏，他重新瞄准了想象中的“球”，选择了一根假想的障碍球杆，试了一次削球。从韩冷轩的表情上来看，“球”似乎上了果岭，滚到了距球洞30厘米以内的地方。韩冷轩扬了扬嘴角。
真是无可救药的高尔夫球迷，不过，这样的韩冷轩反而让马志鹏觉得比较接地气，傻乎乎的还有点儿可爱。
“你来得还挺快的嘛。”马志鹏说。
“我本来是想来帮你收尸的，不过怕是没机会了。”韩冷轩恢复了一向“毒舌”的本性。
马志鹏没理他，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刚才看那瘦狐狸抽烟，他心里就跟猫挠似的，痒得不得了。马志鹏吐了口烟圈，韩冷轩皱着眉把飘到跟前的烟雾用手扇走了。
“你都听到了？”马志鹏问。
韩冷轩点了点头，刚才他们的手机一直保持着“通话”的状态。
“你有什么想法？”
“多此一举。”韩冷轩冷冷地说道。
“什么意思？”
“意思是，黄毅兴也许说得有道理，你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他所谓的‘好处’。”
“好处是什么？”马志鹏一头雾水。
韩冷轩扯了扯嘴角，“看来说得没错。”
马志鹏抽完最后几口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