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婷婷，如果你现在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可以就此结束；如果你拒不开口，我们就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其它原因了，这对你可不太好。婷婷，我看得出，你还是有所隐瞒的，而且，你也是个公众人物，还是要考虑考虑媒体对你的影响。”
马志鹏掏了掏耳朵，“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李隆斌受不了了，接腔道，“很简单，傻子，如果你们一直这么不老实，我们就会告诉媒体，这个大明星付婷婷是嫌疑犯，她不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
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中，攻击一个明星的最好方式莫过于威胁他的饭碗。
“我再问一次，你最后一次见到你父亲是在什么时候？”莫琳琳率先打破了沉默。
马志鹏刚想再次开口，付婷婷却所手放在他的前臂上，阻止了他，“10天前。”付婷婷回答道。
“在什么情况下？”莫琳琳见付婷婷肯跟自己配合了，于是决定开始穷追猛打。
“在他的公寓里。”
“请继续。”
“继续什么？”马志鹏插嘴道，他知道，在审问过程中，永远不要让对方掌握节奏，“你问她最后一次见她父亲是什么时候，她已经回答你了。”
“我问她在什么情况下，”莫琳琳耐心解释道，“婷婷，请配合警方的工作，你必须告诉我，你见到他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付婷婷说。
这一下马志鹏有点儿跟不上节奏了，倒是一旁的韩冷轩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
莫琳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这里有一份经过誓证的指控。”她把一页纸推向桌子对面，“上面是你的签名吗，婷婷？”
“是的。”付婷婷看也没看那一页纸就点了点头。
马志鹏狐疑地拿起那张纸，开始浏览。
“上面对你和你父亲最后一次会面的描述准确吗？”
付婷婷的目光突然变得强硬了起来，“是的。”
“也就是说，在你父亲的公寓里——你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你父亲对你进行了肢体和语言上的双重攻击，对不对？”
马志鹏看完那张纸，不禁保持了沉默。
“他推我。”付婷婷说。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以让你申请禁止令，对不对？”
马志鹏试图让自己跟上莫琳琳和付婷婷对话的节奏，可是，他开始觉得自己像是惊涛骇浪里的一个救生圈。付元宗攻击了自己的女儿，而现在又死了，马志鹏必须抓住其中的一个把柄，重新扰乱他们的审问。
马志鹏看了韩冷轩一眼，韩冷轩对他点了点头，看来韩冷轩知道了马志鹏的想法，并支持他这么做。
“不要诱供，”马志鹏说，他的声音听起来虚弱而勉强，“你手上有档案，让我们按照档案上写的来谈吧。”
“婷婷，你告诉我你父亲攻击你的事儿。跟我说说这件事儿的详细经过。”莫琳琳说。
“他推我。”付婷婷重复了刚才说的话。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不。”付婷婷一口拒绝。
“是你愿意告诉我，还是你也不知道他推你的原因？”莫琳琳依旧咄咄逼人。
“不，我不知道。”
“他突然推你的？”
“是的。”
“你走进他的公寓，你叫了声‘爸爸’，然后他就开始辱骂你、攻击你，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莫琳琳眼里写满了不信任。
付婷婷尽力保持，可是，抬头纹附近还是微微有些颤抖，平静的表面马上就要崩溃了。
“够了。”马志鹏出言喝止道。
可是，莫琳琳不觉得这样就够了，她继续追问道：“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婷婷？你父亲完全是无缘无故地攻击你？”
“她什么都没有说，莫琳琳，你别再问了。”马志鹏说。
“婷婷……”
“我们要走了。”还没等莫琳琳再开口询问，马志鹏就抓住了付婷婷的胳膊，半拖着她站起来，李隆斌走上前挡在了门口。
莫琳琳继续说：“我们可以帮助你，婷婷，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离开这里，面临的就是谋杀指控了。”
付婷婷似乎猛地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你在说什么？”
“他们在虚张声势。”韩冷轩说。
“你知道情况是怎样的，不是吗？”莫琳琳接着说，“你父亲已经死了一阵子，我们还没有进行验尸，可是我敢打赌 ，他死了将近一个星期。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婷婷，你自己想想看，你们两人的关系出了问题，我们手上就有你自己列出的对你父亲感到强烈不满的证据。10天前，他攻击了你，你去法庭上要求不让他再靠近你。我们的推断是，你的父亲没有遵守命令，他显然是个喜欢使用暴力的人，在他看来，你背叛了他，他大概愤怒得失去了控制。事情是这样的吗，婷婷？”
马志鹏说：“不要回答。”
“让我来帮助你，婷婷，你的父亲没有听从法庭的命令，对不对？他去找你了，是吗？”莫琳琳循循善诱道。
付婷婷没有说话。
“你是他的女儿，你不服从他，公然使他受辱，因此他决定给你一点儿教训。当他找到你时——当那个个头高大、愤怒的男人打算再次攻击你时，你别无选择，只有本能地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刺入了他的心脏。这是自卫，婷婷，我理解，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可是，如果你走出这扇门，婷婷，我就不能帮你了，事情就会从情有可原变成了冷血的谋杀，就是这么简单。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是真心想帮你。”莫琳琳露出一副真诚，富有同情心的表情。
不仅如此，莫琳琳还走上前，握住了付婷婷的手，“让我帮你，好么，婷婷？”
整个场面变成了狗血的煽情电视剧。
房间里一片寂静，莫琳琳长着雀斑的脸上完全是一副诚恳的表情，这演技简直是太完美了，连马志鹏和韩冷轩都快要禁不住相信她的真诚了。马志鹏看向李隆斌，李隆斌移开了目光。
马志鹏不喜欢这们。
莫琳琳提出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推论，合乎情理，马志鹏可以想得出他们这样认为的根据，父女之间互相怨恨，有据可考的虐待史、法庭禁止令……
等一下。
马志鹏看看李隆斌，李隆斌仍然不肯接触他的目光。
马志鹏想起了储物柜里那件带血的T恤，警方不知道这件事儿，不可能知道。
“她想见见她父亲。”马志鹏突然脱口而出。
所有人都看向马志鹏，只有韩冷轩一个人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