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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血肉如山崩

“你娄榕榕那天晚上的表现不错,明面上,你就像一个慌不择路的劫匪团伙的首领。带着大批的警方在城市里绕圈,最后竟然落魄到需要跑到我们秘结社的地方寻求庇护。另一方面,你在鹿力身上装了追踪器,发动能力让她对此毫不知情。暗地里,便沿着返回秘结社总部的鹿力这条线,向白式集团和304结社通风报信。

一个包夹我们的包围圈便在你的表演下迅速地合拢。三方势力从两个方向攻击我们,其实始作俑者却是你对不对。”

“但是凭着你们的实力,应该能全力脱逃的吧,不然你们也不配称之为秘结社了。”娄榕榕镇定地回答他的质问。

“对啊,这就是你这个布局可以两面解释的地方。如果我们被完全围剿,你便可以和304结社邀功。如果我们成功了,你又可以说这是因为引来了警方的势力,对304的行为进行了干涉。而事实上,当天晚上,我们的教堂中的确热闹无比。

你必须明白,秘结社剩下的我们4人,既能逃过第一次围剿,那么之后的围剿对我们来说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这反而让304吃了一壶。他们以为埋伏了我们?不,是我们设下的地下陷阱埋伏了他们而已。

地下教堂的出口早在几年前就安装了炸弹。那是一个走投无路的死坟。还有艾塔,她早已将自己制作的大部分玩偶全放在那里,就等来袭者自以为是的突袭了。”

凹凸的双手脱离了身体,就像是荒园游戏那晚时。不过略有不同的是,这次两只手藉由机械传动装置的一阵组合变化,形变成了两只绵长的机械蜈蚣,沿着克隆人的容器盘旋爬上了穹顶。

纯白的机械蜈蚣趴在穹顶上,扭动着身躯,朝着水银的不规则流体爬去。

“快爬!这两只蜈蚣可是会喷火的哦!”凹凸乐享其中,不断对着头顶的镜面催促到。

那些自水银流尾端的液滴,看似是姚瑶受伤所遗留下的残体。悄然的,它们在滴落到地面上之后,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起来。

蜈蚣沿着水银流的轨迹,死死地紧追不舍。两道来自它们颚中的蓝色焚火此起彼伏地被喷吐出来。

水银流体无力地左右晃动,体积变得越来越小。似乎是因为高温,而逐渐被蒸发殆尽。

凹凸却未曾察觉脚边的异象。

另一股水引流聚集在他的脚边,而凹凸正专心地盯着自己的头顶,欣赏着机械蜈蚣的虐杀。这两条交错前进的蜈蚣,正在将头顶的水银流逼入死路。

“对了,我可是全知道的,你逃不脱我的电子侦察。”凹凸边说着,扭过了头。

他的话音刚落,聚集在他身边的水银流忽然拔地而起。一个女人在水银流中现身。从面前的洪流所卷起的漩涡中,凹凸甚至能在一瞬间看到姚瑶那张歇斯底里的面庞。

“去死!”姚瑶大喝一声,水银态的她右手化为利剑,直直地刺向凹凸的脑袋。

水银所凝固的利剑与机械钢铁激烈地撞击在一起,发出了一声悠扬的尖锐之声,回荡在整个地下大厅中。

“教堂中的监控录像上最后的画面精彩极了。巨大的加百列塑像是艾塔最完美的傀儡。权杖就像这样挥了下去。”美丽叔比划着,右手重重地从半空中砸下:“乌鸦的右手就没了。然后是那些傀儡士兵,和304结社所谓的新人类精英厮杀成一团的。还有那些可笑的警察,发了疯地胡乱射击。场面混乱地简直是诸神黄昏的战场。”

“后来呢?”娄榕榕望着远处的姚瑶和凹凸,心不在焉地问道。

“304结社的新人类们发现子弹不起作用了,干脆全部冷兵器上阵。那是一场血肉刀刃与磐石之躯的抗衡,场面惨烈极了。直到最后……”

姚瑶诧异地如塑像般不能动弹。

那一刹那,凹凸胸前的合金挡板募地横在了他和她指尖。水银之刃重重地刺在了这块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挡板上,断成了两截。她赌上了性命的最后一击失败了。

凹凸的身体再次发烫,绽放着炽烈之光的右手扼住了姚瑶的喉咙。后者的已经凝固的身躯顿时软了下去,逐渐地被融化。

“你那点小动作,我说过,我全知道。”

“304结社的突袭队伍,幸存者只剩下了一个,乌鸦带来的人全死光了。”

美丽叔忽然站起身来,拍动着双手为凹凸喝彩起来。

“可以了,点到为止。你已经赢了凹凸。”

姚瑶所化成的水银一下散落在地上。狼狈的她,慢慢地聚集起剩下的部分,再次化为人形,表情痛苦不堪。

“好了,下一场对决,鹿力和李冰月!”

鹿力将手提箱立于身前,双手交叉地握着提箱的握手,那姿势活像是一个弓箭手将长弓垂在了身前,正准备拉弓上箭。

金属制的手提箱微微膨胀了起来,仿佛关在其中的是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透过手提箱亮白的表面,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是,手提箱所禁锢的猩血,韧带,白骨与肌肉糅合在一起,疯狂地脉动抽搐。

藉由鹿力的意识,一只怪物正在被表达出来。

每个人的基因就像是一本书,至少有95%以上的部分是雷同的。而剩下不同的部分,构成了这个世界上完全没有雷同的每个人。这本书自从一粒精子钻入到卵子之后便被撰写完成。它决定了每个人一生的相貌,性格,智商,能力乃至寿命。

关于所有人的书千奇百怪。基因的不同部分,可以诞生出无限种的可能性。而这些可能性中,数量最少的那些可能性便被数量占大多数的可能性定义成了异端。这其中,又以异能者的书最为“怪异”。

正常人的基因序列中,有95%的基因是不被表达的,人们彼此之间样貌的差异来自于剩下基因片段中微乎其微的不同。生物学家们将这些不被表达的大部分基因称之为垃圾DNA片段。而异能者却拥有了和正常人截然迥异的生理结构,他们甚至被人类种族主义者蔑称为“地球上的另一种生物”。

这些“地球上另一种生物”之中也存在着完全不同的差异。虽然大部分人徒具人形,但是在皮囊之下的身体,没有相同的,万象森罗般的各种身体功能,简直就像是造物主的恩赐——或者说是进化中的奇迹般神奇。

鹿力的父母原本打算让她自身自灭。

出生不久,她成长的速度让父母感觉到惊恐。才几天的功夫,她便臃肿无比,身体足足比同龄的婴儿大了两倍。她躺在婴儿床上,远远看去,就像是身体里塞进了大量的棉花一般。医生告诉她的父母,这个孩子活不长长久。啜不成声的父母绝望地追问,为什么他们的孩子遭受到了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她全身都是恶性肿瘤,癌细胞正在疯狂于身体四处繁殖。”医生连连叹息。

她的异能者父母知道,或许产生这样的原因是他们的基因在组成了新的生命时产生了问题。继而,已经接受了现实的他们不想让她仅剩不多的余生在辐射和药物治疗中痛苦地度过,于是他们放弃了化疗,带她回到家,决定让她没有痛苦地走完余生。

婴儿变得越来越大,她本应稚嫩而光滑的身体上布满了肉球。那些肿瘤不光挤在了她的身体中,也狰狞地撑开了皮肤,向着任何可能的地方疯长。看着这样的她,父母成天以泪洗面,

直到有一天,她的父母再也听不到了她的哭闹和欢笑。在他们的眼中,鹿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肉球。浑圆的肉球上布满了血管与青筋,就像是一颗沟壑与河道交错的行星表面。

父亲决定终结她的生命,让她没有痛苦地走完如蚍蜉一般短暂的一生。

父亲的手指扣在了搭在了藏匿在家中的手枪扳机上,原本这把手枪是他们用来应付那些激进的人类种族主义者的。但是没有想到,这把枪所要杀死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们自己的女儿。

父亲的双手颤悠悠地举起,就在手枪两点一线的准星中,是他早已不具人形的女儿的身体。在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皮肤之下,蜿蜒在肉球表面的血管有节奏地跳动着。

“我下不去手,那是我们的女儿啊!”父亲对母亲说道,几近崩溃,眼泪几乎糊住了他的双眼。

而柔弱的母亲,哭地更大声了,支吾着咒骂着:“她到底有什么错,为什么得癌的人不能是我呢!?”

最终,父亲丢下了手枪,和母亲抱在一起,痛哭了一整夜。

手提箱终于被撑开。箱中的怪物像是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如蜈蚣一般修长的它,浑身布满了嶙峋而尖锐的骨片,宛若无数把长短不一的锋利刀片。三只人类的眼球,裸露在外面,藉由四条鲜血淋漓的肌肉而绑在了怪物的脑袋上。

随后,怪物弹射到了李冰月的面前,张开了布满血腥与恶臭的血盆大口,对着她的脑袋猛地咬下。

那个漫长的夜晚,当黎明的第一缕光透过了他们家中的窗户照射进来,投在了血肉之球的表面时,它忽然绽放了。

就像是拇指姑娘从花瓣中诞生一样的美丽,她的父母擦干了眼泪,喜极而泣。他们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感谢神的仁慈。

肉球的中央,几簇肌肉丛,如同藤蔓一般,微微地托起了熟睡的那个婴儿。她就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安静而恬然的面庞上,双眼紧闭。一只小嘴还在吸允着沾满了血污的手指。

但是之后,从年幼的鹿力的所表现出的种种怪象而言,她的父亲知道,自己养了一头怪物。但是就算是那样,他还是爱她,就像她的父母彼此相爱一样。

怪物直接掉进了李冰月被黑暗所包裹的头颅,在整个地凭空消失。瞬息之后,李冰月的右手掌白光闪耀,怪物也从白光中被挤了出来,疲惫地瘫倒在地面上。

“哈!有意思!”美丽叔一拍大腿,兴奋之情难以言喻,对娄榕榕说道:“你的这个手下的能力,是最特殊的一个。原本我以为鹿力已经够稀有了,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个李冰月的能力竟然是一种空间虫洞!”

鹿力楞了半响,忽然抬起了手,地上的怪物受到了召唤一般,骤然腾空而起,越过了李冰月的头顶。

继而,血骨怪物猛然落下。这一次,它遵循着鹿力的意志,从李冰月的头顶咬了下来。

李冰月不动如山,没有做出任何闪避动作。任由头顶的怪物砸下。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相同的异象再度出现。就在怪物的利齿刚刚触及到李冰月头顶的黑发时,它再次消失,没入到一片黑暗中。

白光再闪,又是李冰月的右手光辉闪耀,怪物再次从白光中被挤了出来。

“这家伙。”娄榕榕得意地指着远处,神情淡定的李冰月说道:“也只有她能抗衡凹凸。甚至是除我之外的所有的异能者。当能力发动时,她可以穿过一切的物体,反之,一切物体也能穿过她。比如射向她的一颗子弹,她甚至可以借助自己的能力让子弹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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