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菊冷眼相向，语气却平淡地如一潭死水：“初衷？没错，就算在天水死的当晚，你以整个克苏鲁教团来威胁我被迫接受这个所谓的战略平衡，我到现在还是信守我的诺言。但是你不觉得这个天平被你倾地太厉害了吗？几乎是完全倒向秘结社一边了。”
“就算天水死了，现在两方的力量对比还是势均力敌。304结社背后有军方，实力根本不是台面上的那点人。除非军方换一个代理结社。而这种可能性，只有304结社的覆灭，才能实现。”
“新的代理结社，你觉得是我们？”
“完全可以，只要304结社覆灭了，一直为军方提供武器装备的白式集团便会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而且，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已经悄然来临了。”
“冬季动漫节？光乙，这么说来你还是对的，而我做错了吗？”白菊咄咄逼人地问道。
无视白菊的反讽，光乙低头小声地说道：“恕我直言，的确是。”
“光乙，你为什么不想想。他是谁？”白菊指着周宇翔离开的位置，声调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任何掩饰对于他来说，被揭穿不过早晚的事。你难道不曾想过迟早有一天，甚至是明天早上，一旦他感觉不对劲，使用能力确认，一切昭然若揭，我们再怎么掩饰也没有用。”
“我正要处理。”光乙说道：“还是有回旋的余地。您也说过，很多言之凿凿的事实会让人产生错觉。而事实归根结底，不过是藏在脑袋中的一段记忆。对于记忆，人们往往深信不疑。我们可以在记忆上下文章。”
白菊忽然语塞，语气急转直下：“等等，记忆。你是说，99结社的小蝴蝶？”
“杨梅已经帮我搞到了她的血液样本，我正想这么操作。”光乙再次重复了一遍：“并非您想的那么绝对，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总是能给我很多意外。”白菊豁然微笑道：“那你去和周宇翔谈谈，把‘真相’演示给他看！”
黄昏将至，苍穹浸染血色。余霞透过远空中的航迹云泻下一抹淡淡的暖光。长夜即来，群星隐约唏嘘不止，朦胧的黑暗逐渐将一层似纱的暗幕笼上万物。
周宇翔正准备前往地下世界，按照先前约定的那样，三个人一起发动幽灵观察能力窥探婳羽八荒死亡的真相。却没想，光乙不约而来，叩响了他所在集装箱住宿的铁门。
光乙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同时，周宇翔的心头隐隐约约跳动着不祥的征兆。从他过去的经验判断，每当光乙主动找上门，他的周围一定有坏事发生。
光乙走近屋内，狭小的密室内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在水槽中堆叠的碗筷，周宇翔还未洗净的衣服，藏在床铺下的武器弹药所散发的火药味，三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光乙环视了一眼，一床，一桌，一张写字台便是这里所有的‘家具’。
“环境那么差，你竟然还住了那么长时间。”光乙感慨着，“而且这一期的工程已经结束了，至少你也该换个地方。”
“不用了，我没有那么多讲究。”周宇翔摆手拒绝道：“我习惯了食不果腹，衣不保暖的战时生活，太好的环境反而会让我不适应。”
“这里可是和平之地。”光乙边说着，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提箱，一套现代式的对襟汉服和内衬被整齐叠放着。他随手丢到周宇翔那张被褥已经发黄的弹簧床上，说道：“穿上他，我们去体会一下平常人的生活。”
“但是等下还要神殿和白大汇报情况。”周宇翔看着那套整齐的衣服，踟蹰不定地说道。
话虽然这么说，他的目光在衣服上游移着，不舍得离开。
那套名牌汉服，周宇翔曾经在广告上见到过。那时，他穿过仙都繁华的中午区，尽量克制自己不被五光十色的广告所吸引。但是走过一道橱窗时，他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陶醉地盯着橱窗上的服装广告。
上等人体面的生活，帅气的人雍容华贵，徐徐穿行走在飞檐反宇的建筑中。廊窗之外，池广树茂怪石嶙峋的园林布景，蜿蜒曲折的回廊，高低错落的建筑，被他尽情地收入眼帘。
他的确没有好好体会过这样的生活，体面而优雅，所见之处不带一丝屠杀的血色和污秽的灰暗。
“集会的时间还早，完全来得及。”光乙微笑地说道，“这也是白菊的意思。”他边说着，晃动着手中黑色的百夫长信用卡，然后将它塞入到西装口袋中。“在接下来的4个小时，你可以尽情享受仙都的繁华，只要你需要，甚至连那种服务都可以有。”
“这样真的可以？”周宇翔喉头哽咽，不确信地问道。
光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人生苦短，何患享乐。”
乘坐着地铁来到仙都中区，夜幕完全笼罩，但是繁华都市的光华却将一切照地比白昼还要明亮。下了地铁，仿佛早有准备似的，一辆高档的豪车等待多时。身穿华府的侍者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又将右手手掌顶在车门上方，以防上车的两人的额头被门框撞到。
坐上豪车，周宇翔整个人都陷入到了真皮沙发中。光乙开了一瓶高档红酒，斟满半杯，递给周宇翔。芳醇又略带苦涩的红酒在他的舌尖荡漾开来，缓缓一口下去，他仿佛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一样。
“出发，先去北辰区的码头，那个水上游船餐厅已经订好了。”副驾驶座上的罗琳对司机说道。
在周围人们羡慕的眼神中，这辆外观古朴，浑身反射着城市夜光的绝尘而去。
喝完酒，周宇翔有点晕晕乎乎的，继而光乙又递来一只俄罗斯产的珍藏雪茄，怂恿道：“这个也试试？”
周宇翔偶尔抽过那种从敌人尸体上搜刮来的外国香烟。那时，与其说是抽烟，到更不如说是单纯地摄入尼古丁，来缓解战斗时的紧张。烟草在他记忆里的印象很糟糕，像是吸着一束被火焰点燃的干草堆的烟雾。
伴随着他深呼一口气，一种完全温和轻柔的味道在他的喉头间弥漫。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呛人的味道。不过久之后，微妙的舒适感传来，喉咙好像被甜润的气体所滋润，他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