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翔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天水接连不断地又打断道：“行了行了，我明白你要说什么。这就是你们克苏鲁教的献祭仪式，让亡者的鲜血来喂养正在沉睡中的神。”
周宇翔“嗯”地一声，表示赞同。天水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道：“你看看这些人，你们比他们还无趣。宝贵的生命都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上。人生短暂，你们这样做还有什么追求没。”
继而天水长叹一声，哀怨地说道：“还有人世间的爱情，仇恨，争斗，谋利。生时却发了疯地敛聚起来，死后却什么都不剩。这种行为和捞水中月，镜中花又有什么区别吗？”
周宇翔觉得他快被地下世界单调而枯燥生活逼疯了。成为收尸人这些日子以来，不断和他重复着这些初听起来内涵十足的哲理。但是同样的内容听多了，周宇翔觉得自己应该会比天水先疯掉。
开阔地的战斗逐渐进入尾声，又像周宇翔曾经看到的那样，势均力敌的对峙失去平衡。争斗中的一个帮派开始败退，败方的幸存者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和重伤者狼狈逃窜。而得胜方也开始了追击。两拨人如走马观花一般地通过铁轨延伸尽头的通道，纷纷在周宇翔和天水的视野中消失。
地上殷红的血不紧不慢地流淌蔓延，就像此时的周宇翔和天水，各自背着黒木棺材，徐徐踱步向那些快要死去的人们。
看到了收尸人的到来，还未死去的重伤者们表情各异。有人奋力挣扎，口中含糊不清地重复着污言秽语。有人惊恐万分，在地上爬动着，试图离地他们越远越越好。有人甚至紧闭起了双眼，絮絮叨叨地祈祷起来。天水从他们身旁经过，挑衅地晃动着食指，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
在他们的心里，收尸人是食尸的乌鸦，是索命的怨灵，是无情的死神，是不详的乌云
而有人，一名不远处的伤者竟举起了手枪，瞄准天水的胸口，扣下了扳机。
枪膛崩裂而出之子弹，穿过黑暗之虚空，飞掠过死者与生者，扰动平静空气，最终飞至目标胸膛。
周宇翔一阵惊愕，枪声回响在耳边，宛若他心中敲击的鼓点。但是再定神一看，却见到天水的身影却是眼帘上的残影，顷刻间倏然而逝。那颗子弹自然是穿破了幻影，嵌进了天水身后的墙角。
“哎。”天水又是一声叹息，忽然间窜至那人身前，一脚踢开了那人手中的枪支。
“移形换影？”周宇翔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天水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甚至都超出了他的视线捕捉速率。
天水没有回答，孤自放下背后所的棺材，打开沉重的棺盖。他又抬起身旁的一具死尸，咣当一下放入其中。随后，他合上棺盖，拉起棺材后的背带，掂量掂量，又不满地周宇翔抱怨道：“这样做真是毫无意义，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周宇翔还是对他刚才超乎了物理规则的飞快动作产生了兴趣。
“刚才那一下……到底是什么？”
“先把今天的活干了，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走了大概1公里左右，拐过了几条道口，于另一个开阔的废弃车站台，他们停下了脚步，放下了背上的棺材。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被两人抬了出来，先后抛向了在昏暗中的石柱上方。两具尸体被尖刺刺穿，缓缓地向下滑落，悠然地堆砌在下方已经开始腐烂的尸堆上。
“那到底是什么，动作快地几乎不可思。”迫不及待地，周宇翔又开启了这个话题。
“那是你觉得快而已，实际上是个人就能做到。”天水轻松地说道。因为刚才“劳动”有些剧烈，他的脸上和脖间渗出了密密的汗珠。于是他不禁用手在脸前扇动着，感受着丝丝可有可无的微风。
“不可能啊。”周宇翔反驳道：“快地都出现了残影了。”
“不可能的事情太多了，实际上都是可能的。就比如你周宇翔，不也一次次地险象环生。换做其他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我也很奇怪，你一个没有战斗能力的人，是怎么活到今天，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
“那不一样。好吧我承认那是我的运气。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都看到你能躲子弹了！”周宇翔的心被勾地瘙痒的，仿佛不知道答案就死不瞑目似的。
“躲子弹有什么奇怪。你们这些当兵的都能躲炮弹呢。那炮弹的飞行速度可比子弹快多了。我看过你的背景档案，记得是在一次澳大利亚堪培拉城郊的伏击战里，你的小队遭到了反政府武装的炮火袭击，几乎所有人都死了，就你活着。”
周宇翔的确想起来了，那是一次毫无征兆的敌方火力覆盖，漫天落下的炮弹激荡起的爆炸几乎要将那片空地塞满。
“那不一样，你没当过兵不知道，其实这种是有经验的。炮弹飞来落下时有个声调，频率越急促就代表落点越近，下落高度越低。这个时候只需要沿着炮弹下落的声音反向跑，找个就近的弹坑缩起来，基本不会被爆炸余波和碎片波及。有的时候你甚至都可以站立不动，因为有很多炮弹都不是直接打向你的。”周宇翔连忙声辩道。
“那还不是一样的道理吗。炮弹和子弹只不过大小不一样而已。”
“怎么可能一样！”周宇翔大声说道：“炮弹是抛物线飞行，而子弹可是近乎直线的。而且子弹飞行速度大于声速，听到枪响的时候子弹已经到了。凭借听枪声躲子弹根本不可能。”
“谁跟你说我是听枪声躲避的。”天水努嘴，“枪声没有子弹速度快，但是光速可是超过子弹飞行速度几千倍的哦。”
“看枪口躲子弹？”
“凭运气躲子弹……”
周宇翔哭笑不得，结果说了半天又被天水绕回到运气的话题了。这人不亏是当律师的，总能将两人交流的重点随心所欲地操控。他根本说不过天水。
这时，天水看到周宇翔一脸张红的样子，觉得玩笑开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了。要是在这样下去搞不好周宇翔真的会相信了他的戏言。
“好了，不耍你了。其实那就是β型枪斗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