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火叔要求的话，我们根本就不想救你。连对付那么一个和常人无异的感知型异能者都会失手。”那个声音在张瑞瑞的耳边嘲弄。
套在她头上的黑色面罩被掀开的一刹那，张瑞睿只看到一袭黑衣，如彩旗般在自己眼前晃动。
就在黑衣的身后，无数的人影在昏暗的月光下绰绰而行。
穿过地下世界的黑暗，沿着浸染着新鲜血迹的废弃轨道。周宇翔来到了事发现场。一路上走来，眼前的一切让他产生了不快的想象。在这个夜里，好像有个人挥舞着镰刀，一路从轨道这一头砍杀到了尽头。地上满是身穿黑色袍子的克苏鲁信徒，尸体碎片的数量大概是原先看守人数的两倍——他们多数都被人从中间一刀两半，宛若被齐齐收割的草芥。
继而来到了审讯室，果然不出周宇翔所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原先用于关押张瑞睿的绝缘屏障碎成了满地的透明残渣。反射的星点的光芒中，透着光乙，罗琳两人眉头紧缩的面庞。
“我想到会是这个结局，没想到来的那么快。”光乙说道，脸上的嘴角竟微微勾起，流露出一幅理所当然的自嘲面庞。
“损失那么多人，白大一定会很难堪。”罗琳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也想到会出现这个结果，但是竟然全杀掉了，也太绝了吧。”
周宇翔插不上话，又退出了审讯室。眼前的尸体倒是让他更感兴趣。被整齐切开的尸体让他似曾相识，他很快回忆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第一次见到这种死状时，他遇到了自己宿命中天敌。这几个月来在地下世界，他险些要将那遗忘。直到现在，他不由得再次惶恐不安起来。
周宇翔曾三番两次地从他的颇具艺术的追杀中逃脱。而这一次，他的目标似乎又是自己。熟悉的恐惧再次袭来，周宇翔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他不确定这一次是否真的能再次创造奇迹。
像对付张锦涛和张瑞睿那样吗？设计一个布局，让后等着他上钩？不不不，周宇翔连忙在心底否认。所谓的陷阱，究其根本来说也不过是装置机械。而那个人的性质，本身就是个复杂的，复合型机械装置的总和。
周宇翔脚边躺着半具残尸。他蹲下身来，抑制住恶心的感觉，竟望着这具半尸脊椎处的白色骨髓出神。脑海中的想象如波涛般汹涌，一幅猜想中的画面栩栩如生地播放起来。
黑暗中寒光一闪，飞速旋转的巨大刀刃在人群中穿过。通道中的守卫们只感觉小腹一凉，继而，他们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好像没有了。有的人低头一望，下半身依旧迈着交错的步伐，越走越远。
而他们的上半身却停留在原地，片刻的滞空之后，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滑落。这感觉就仿佛是，承受他们重量的大地无端地下陷许多。
惨叫就好像延迟的网络，这才此起彼伏地在甬道中回响纷纷。无数无腿的残尸在地面上爬动，拼命地要靠近离开自己不远的下体。一双双染尽了自己献血的手，颤抖着抓着一双双不会动的腿，发了疯地往小腹上粘。这些人本能地以为这样就能将自己拼好。
掠过人群的刀刃死死地钉在甬道尽头的闸门上，透过刀刃红色的表面，反射出甬道人们千姿百态的死亡挣扎。
甬道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宽衣大袖，犹若飘行的幽冥死神。
那个人朝着周宇翔步步走来。
“凹凸！”周宇翔下意识地惊恐大叫。
那个人却继续走来，这时甬道的灯光无声亮起，勾勒出了那人清秀的面庞。周宇翔愣地无法动弹，这时他才发现那人根本不是凹凸。幻想和现实的混淆让他早就将理性的思考抛之脑后，以至于那人看着这样的周宇翔，疑惑不解的同时也深感有趣。
“你周宇翔竟然还会被死人吓到，我真怀疑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那个人自顾自地说道，在周宇翔的身前蹲下，细细端倪地另一具死尸。
“啧啧，干脆利落，倒挺像秘结社的做派。”那人不禁赞叹到。他的食指触及到尸体的横切面，光滑和细腻的感觉传来，这不由得让他对杀人者的手法更加佩服。
“天水？”周宇翔的身后传来了光乙的声音，两个人一左一右地从他身旁走过，径直来到那个人的面前。
周宇翔陡然惊醒，回想起了那场审判。这个被光乙称为天水的人，曾经在法庭上控诉他和李冰月。只不过那场审判不过是场表演，以至于天水在法庭上的认真和执着成为了军方和警方的笑柄。不过现在，周宇翔尴尬地发现，因为自己的失态，他倒是成为了那个人眼中的笑柄。
“天水，怎么仙都里不好好呆着，反倒来了地下？”回身看了一眼呆滞中的周宇翔，光乙回身和天水说道。
“如果不是他的话。”天水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周宇翔，继续说道：“原本304结社一向不管地下世界，这块纷争的三不管地带，有你们克苏鲁教就够了。不过现在我们不得不介入了。”
“他？”光乙一开始有些奇怪，不过很快恍然大悟地说道：“噢，我懂了。”
周宇翔深感不快，他们的对话间，自己就好像是引起某种大祸的始作俑者一般。这时天水径自走到周宇翔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中透着疑惑：“明明是个感知型异能者，与常人无异，竟然能干掉张锦涛，运气不是一般地好啊。”
“运气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的。”周宇翔阴阳怪气地回敬了他一句。出乎意料的是，天水不怒反喜，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不是常常有的运气，杀掉了一个曾经徒手杀死过20个军方特种部队成员的异能者。那大概还是5年前的事了，在看到20根冰柱子的时候，军方惊呆了，便定下了要将张锦涛作为一级战略储备人才的计划，没想到因为你，这个计划成为了一堆废纸。”
周宇翔不知道这是夸还是贬，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除此之外，他还有震惊。在看到张锦涛异能时，他只知道对方是一个棘手的异能者，压根就没想到他会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可怕。不过那人现在已经变成了水槽中的冻尸，再辉煌的战绩也变成了昨日黄花了。
“这个家伙。”光乙边说着拍打着周宇翔的肩膀说道，“其实传言中没提到吧，张锦涛是和张瑞睿一起被他打败的，不然我们也不可能移交张瑞睿给你们军方。不过现在嘛……”他无奈地朝着身后的审讯室耸耸肩，“第二个战果也没了。”
天水对周宇翔竖起了大拇指，继而问光乙道：“知道谁劫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