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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伪造信函

塞伦西亚近海。

四点整,奥雷里奥乘坐的帆船,从塞伦西亚出航。海面上如常刮着风力适中的西风,航行颇为顺利。只用了大约四个小时,船便驶到格拉蒂亚岛近海,距海岛只有不到一哩的距离。

然而,格拉蒂亚近在眼前,船长却下令抛锚,然后又请奥雷里奥和瓦伦蒂诺两人乘上小艇,并在稍后解释了缘由。这条大船颇为笨重,转向很不灵敏,不像桨帆船可以倒退,吃水也要深得多。格拉蒂亚的港湾,其环境不够优厚,只能让桨帆船靠岸,却令大帆船却步。

“怪不得发展不起来。”奥雷里奥坐到小艇上,低声同瓦伦蒂诺说道,“就算没海盗,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觉得元老院应该早些认清现实,打消在那个岛上建新城的打算,否则……每天居民们到塞伦西亚交易和工作,行程都够麻烦的。”

又过了十数分钟,小艇终于将两人送上岸。奥雷里奥摸出些钱币,赏给驾驶小艇的水手,之后便与他们道别。

夜晚的格拉蒂亚岛极其安静,周围还能听得见虫鸣,或是青蛙的声音。这在拥挤的塞伦西亚城里,早就已经绝迹了。

奥雷里奥预料得不错,这岛上的海盗,在首领确实落网——并非装模作样——之后,在短短的一天内就一哄而散,只留下一座荒凉的岛屿,以及不少还算很新的建筑物。

“简直比窝里遭了水淹的蚂蚁跑得还快!”瓦伦蒂诺感叹道。

奥雷里奥也有所感叹,但所为的却是另一件事:“我原本打算驱逐了海盗之后,在这座岛上购置些土地,还有这些房产,我以为都能便宜入手。然后,等到合适的时候抛售出去,或是建起工场,还能从中盈利。但是……幸好我没冲动。这小岛的前景,实在太差了!”

这番话引得瓦伦蒂诺发笑:“你啊!为什么你总能……想得那么、那么长远?”

奥雷里奥并不作答,只是引着瓦伦蒂诺走出沙滩,然后走入那家酒馆。酒馆里一片狼藉,前一日造成的混乱,根本就无人收拾。他轻叹口气,说道:“早知道,多带几个帮手。”

“没有办法,只能我们动手收拾了,对吧?”瓦伦蒂诺说道,“来吧,别抱怨!”

两人费了不小的力气,才终于将尸体搬出去烧毁,将摔碎的酒杯、损坏的玄关和翻倒的桌椅等,全数清理干净。酒馆里终于恢复整洁,时间也已经很晚,店里的钟表敲了十二下,说明时间正是午夜。奥雷里奥说道:“明天,我相信费斯特的信使,明天就会到达。”

两人各到后面休息,睡到转天的七时左右,便先后地醒来。奥雷里奥起床之后,简单地洗漱过,就开始眉头紧锁。他即将做一件,他极为反感的事情,他要穿上的衣服,他看到就觉得浑身不适。

那件衣服的款式,与休伯特?费斯特落网时身着的颇为相似,颜色也极其鲜艳。这种衣服在塞伦西亚的纨绔子弟当中很流行,但像奥雷里奥这样保守的年轻人,对它们的态度和年长者相似:“只有浪子、嫖客和同性恋,才会穿成这副德行!”奥雷里奥宁可穿农民的粗布衣服,也不想穿上紧身裤。

“但是没办法!”他想着,强迫自己的肢体动起来。他咬着牙穿上衣服,完全不敢照镜子,就来到大厅当中。瓦伦蒂诺早在那里,他一见友人的打扮,特别是艳丽的红色上衣,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天哪!你可真美!我的心都快被你勾走了!”

他话音落下,先听见一声喊叫:“找你的薇薇安娜去!”,然后是呼啸的风声,一根冰锥从他身旁掠过,在背后的墙上撞碎,强迫他把嘴闭紧。

奥雷里奥找个位置坐下,往酒杯里倒了大半杯红酒。他倒没有喝的打算,只是装一装样子而已。他很快就觉得坐立不安,不停地拽着裤腿。他习惯了穿着宽松的衣物,一穿贴身的自然不适。他不住地抱怨,又不时吐出几句咒骂。

“这是你自己选的。”瓦伦蒂诺鼓起勇气又开口,“你可不能怪别人!我给你出了主意,要你在这留一封信,说带着人避避风头,不想给‘叔父’添麻烦,你非不接受!”

“我也想接受!”奥雷里奥不耐烦地说道,拉拽裤腿的力量也愈来愈大。

“我知道你缺什么。”瓦伦蒂诺说着,从柜台里摸出一叠纸张,抛到奥雷里奥面前的桌上。奥雷里奥瞥了一眼,知道那是一封很长的信件,似乎没来得及寄出去。那信上的字迹极为潦草,还有颇多的拼写错误,几乎每行都有。信上有多处修改的痕迹,有的改正了,有的却改得一错再错,看起来非常可笑。

“这是谁写的?看起来真的……没文化。”奥雷里奥说着,从信尾得到了问题的答案。“休伯特?费斯特。”他念出了署名,“怪不得要安排他来当海盗,原来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

“是吧?”瓦伦蒂诺笑道,“所以你伪造信件的时候,可得留神一点。你是学者,他是半文盲,你得避免用太复杂和书面的词汇,还得故意犯错。”

奥雷里奥答道:“这我知道。我还知道,每个人用词习惯不同,有些词汇会频繁出现。所以,我需要研究他的习惯。要是有更多材料,那就更好了。信息量越大,分析得出的结果就越可靠,在我模仿的时候,就更能以假乱真。”

“你想要更多材料?”瓦伦蒂诺说罢,又将另一厚叠纸抛过来。这至少是有四五份信件,总字数足有数千。“赶紧研究,我还准备拿它们当笑话看呢!”

奥雷里奥摇头,说道:“你真有耐性。这么潦草的字迹,你看着不累吗?”

“你累?”

“是的,非常累。但我没办法。”奥雷里奥说着,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写画画。他花了一个小时,才浏览过每一封信件,并得出了统计的结果。“原来如此!”他深吸口气,迅速地打出了草稿,随后又标注出刻意制造的错误。他立即开始仿照自己誊写,待到抄写完成时,时间已经过了正午。

他把信装入信封,便要与瓦伦蒂诺离去。他们才刚返回各自的房间,就听见厅里传来说话声:“休伯特少爷!不在吗?”“这有封信!是……少爷写的!”“拆开看看?”“不行!我们带回去给大人看!”

“真险,差点没来及。”奥雷里奥想着,将身上的衣服不是脱下,而是直接扯烂。“这种破衣服,完全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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