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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哥顿平原之战(中)

潘西·罗德尼看着自己的骑兵犹如释放出的箭羽,以更强的冲击回敬了刚才在对射中略占上风的弃誓者军队,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他的骑士和廷臣们骑乘着马匹,围绕着这位年轻的领主,为他的指挥提供建议或赞美。

“领主大人的指挥比玛古斯那个废物,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一个身穿漂亮羊毛长袍的廷臣连连对潘西的进攻表示赞扬,“这一击,几乎奠定了那些叛逆必败的结局。那些毫无骑士荣誉的混账们也只能屠杀俘虏来逞威风了,在真正的骑士面前,他们用不了就要把盾牌扣在背上,望风而逃!”

众位廷臣齐声赞叹,仿佛早已排练过许久那样。倒不是潘西喜欢如此,而是这些人从空荡荡的宫廷和潘西的年纪中看出来,能捞到好处和前景。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悲哀,潘西还不能做出足够正确的判断,却已经被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环绕耳畔。人们畏惧他的心狠手辣,却又是群缺乏的勇气与忠诚的软骨头。潘西有些怀念那个能提出有用之语的军事总管玛古斯了,至少他说的话还值得一听,可惜自从上次战败就一蹶不振,潘西不得不把他扔回采邑。

“是啊是啊!公爵的战法真是高明!”另一个内府骑士不甘人后地开始吹嘘着潘西的指挥,“只要我们的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涌上,用骑士动摇他们的步兵侧翼,罗斯这个错失良机的白痴,也只能在我们面前避开锋芒!”

骑士和廷臣们发出一阵叫好声,潘西无可奈何地在赞扬中抬起来手指,朝传令兵和旗手上下挥舞了几下,全军进发的号角吹响了。前进的步兵层层叠叠地敲击着盾牌,稳固下来的弩手也伴随着军队前进,为大部队提供着就近的火力支援。最后在一片爆发出的狂啸与欢呼中,两千五百名骑士与扈从部队全数压上前线,只有五百人留下保护潘西。

“看啊!那些背信弃义的叛军,他们有人溃逃了!”

廷臣们伸出戴满宝石戒指的手,对弃誓者的战线指指点点、挥斥方遒,顺着这些七嘴八舌的鹦鹉的指点方向,潘西确实看到了之前一千名骑兵冲击过的地方,大量弃誓者枪兵和剑士已经被击溃,开始散漫后撤。

但是那一千名出击的骑兵一样损失惨重,不仅有大量扈从和职业雇佣骑兵死于战场,骑士也损失相当不少,从旗帜与规模上看已经失去了再次进攻的能力。顽强的而数量够用的弃誓者枪兵们在远程优势的配合下,让潘西的骑士付出了不少鲜血。

让人更加恼火的是,弃誓者的弓箭手和弩手又集合到了一处,重新整理的阵线,开始再次对潘西军的弩手进行压制。

面对着劈头盖脸的箭雨,潘西军的雇佣弩手们欲哭无泪,完全不是人数虽少、但异常占优的长弓手和弩手的对手,在行军中就被人抛射得头昏脑涨,最后停滞在射程边缘的距离不敢前进,眼睁睁地看着己方大队步兵在没有远程帮助的清醒下被矢与箭无情洗脸。

“海瑞,催促那些轻装骑兵!”潘西对自己的雇佣兵首领厉声斥责着,“让他们不急代价,驱逐那些讨人厌的弓箭手,把他们从战场上给我抹去!”

我们的老朋友、库吉特和斯瓦迪亚混血骑士的带领者、从库吉特草原拒绝青梅竹马艾丽卡不久的海瑞·布朗恩,原本是参与斯瓦迪亚对罗多克的战争。结果还未等开拨,苏诺内部战火就燃烧而至,但给谁作战都是一个道理,海瑞拿下了双倍的佣金成为了潘西的雇佣兵首领。现在他也在那些廷臣和骑士之间,被潘西鲁莽的命令搞得火气上头。

“您这是在命令我的人自杀!”海瑞断然拒绝了这不合理的要求,他的轻装骑手们不和任何部队进行纠缠,弯刀割过轻装步兵的喉咙转身就走,部分携带短弓的骑兵还在撤退时对追击者进行射击压制,弄得弃誓者军灰头土脸,“他们无法冲开敌人的步兵连队,而且他们存活在战场上更为有利。”

潘西皱着眉头稍加思索,打断了那些吵吵闹闹、斥责海瑞·布朗恩拿钱不办事的廷臣们,对海瑞沉声说道:“我会命令一千名骑士配合你,立刻凿开罗斯部队的中央阵线,你的轻骑兵冲进去,杀死那些恼人的弓箭手,这是命令!”

海瑞咬着牙根接受了,骑上马匹,带上最后的中装骑兵与轻装骑兵,把重装骑兵留下作为后备与护卫,临走前对潘西·罗德尼咬牙切齿地说道:“公爵,永远不要把你的底牌打得一个不剩!罗斯的三千多名骑士,一个都没有出动。”

潘西不置可否地打了个决绝的手势,等到海瑞的布朗恩家族旗帜飘扬到罗斯军前列的时候,号角和伴随着代表骑士冲锋的旗帜飞扬于哥顿平原之上。骑士们如同重炮般撞击到弃誓者岌岌可危的正面,就像是石头冲打在湖面上,飞溅出漂亮的猩红水花。

罗斯正面的部队在这雷霆般的打击下,即便弃誓者步兵拿出来相当的勇气,还是开始慢慢溃退了,看似崩盘是迟早的事。潘西心满意足地看到海瑞听话地率领着二百名轻装与中装的混血骑兵冲向间隙,目标是那些还在射击的长弓手们。

一切似乎近在眼前,包括潘西从未想过,会如此轻松到来的胜利。

“所有骑士与步兵,进攻!”

趁热就要打铁,最后一千名骑士和一万多名步兵压上了前线,然而水泄不通的战场让他们失去了冲击力,至多如同锦上添花一般,大团地冲向敌人。这道指令完全是仓促而又没有深思熟虑的,军队前扑后拥之间出现了些许混乱。

“碾死他们!”

就在此时,罗斯,和他的骑士动了。

飘扬的旌旗如同旋风一般,那滚滚而来的马蹄无可抵抗地加速,沿着弃誓者步兵溃退的空缺处,持着骑枪的具装骑士们猛烈地击打着海瑞轻装骑兵的侧翼,三千五百名弃誓者骑士们只用了一轮就将那二百人淹没在了钢铁洪流之中,甚至连停顿都没有造成。

“骑士们,冲向死亡,冲向光荣!”罗斯骑乘着批甲战马,扔掉折断的骑枪,抽出顶头锤带领呈锲型阵的骑士们一起撞向潘西军凝结在一起、毫无机动性的步兵和骑兵大团,“血染疆场,报仇雪恨!”

“血染疆场,报仇雪恨!”

狂热的弃誓者骑士们进随着罗斯的冲锋方向,他们的部队像是把无可挑剔的长剑,猛砍入潘西军的脖颈。那些在推搡着前行的骑兵和步兵们只能看到壮观的骑士潮水扑打在他们的岸线,他们甚至连支起长矛和转身都做不到,就在可怕的冲锋中挤作一团。前方的士兵已经承受不住崩溃,后方的士兵还在向前冲锋,当第一波箭雨盖在他们的头上的时候,连头盔都挤掉了的士兵们根本无法举起来盾牌。

“胜利就在眼前,好兄弟们,跟我们重反战场!”莱森用仅剩的右臂挥舞起玫瑰的旗帜,身先士卒带领着那些重整旗鼓的弃誓者步兵,从正面堵住了缺口,“将他们扔进我们的绳索内,绞死他们!”

长矛与剑殴打着那些去势已老的潘西大军,人数占优的部队被挤压在战场上混乱地挤在一起。每个人都只想活命,潘西军的内部甚至都在互相为空间厮杀。新任的苏诺公爵目瞪口呆地看着罗斯的骑士们呼啸贯穿战场,将所有的潘西残余士兵收割在一起,好像牧羊人驱赶着他们的绵羊,又如同收割麦子的农夫将麦穗成捆地摆放整齐。

亡者的鲜血在哥顿平原横贯出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潘西眼睁睁地注视罗斯带领着弃誓者骑士们大肆屠杀着士气近乎崩溃的大军,只要哪里有缺口,这群骑士就冲过去将一团散沙的潘西军士兵打得哭爹喊娘。

“投降!不投降,就去死!”

在后排的弃誓者步兵敲打着盾牌,催促着陷入重围的混乱大军,弓箭手和骑士们毫不留情地收割着外围不幸的士兵们,年轻的脸庞被钉头锤、长剑与箭矢毫不留情地拍烂混进泥土里,变成作物生长的养料。

不少征召农民们呜呜地扔下武器,抱头哭泣,却被督战的军官砍掉了脑袋,举起武器又被毫不手软的骑士打得稀烂。最后的结局是在潘西指挥处一片沉默中,必然的全面崩溃。

“我们撤吧,公爵!”

廷臣们拉扯着潘西的衣袖,在最后五百名骑兵的拥簇下,这位双唇都在哆嗦的苏诺公爵和大股溃军一起战略转移。至此,经过一个上午与中午六个钟头的漫长战斗,潘西大军彻底覆灭。

潘西军很多人选择了投降,也有很多人选择了顽强抵抗。然而这些拿出勇气的战士甚至连接触敌人都做不到,被拥挤在人群中,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洗礼,还有呼啸而过的钉头锤与长剑的慰问。直到最后死去的人过多,才在尸骸间拓开了道路,部分残兵败将得以逃脱。

此战罗斯和他的弃誓者大军击败了数量是他们二倍的潘西大军,真正的战争到傍晚才宣告结束。弃誓者阵斩九千七百人,俘虏四千六百一十四人,其余不知所踪或溃退。弃誓者的损失在三千人以内,主要伤亡存在于步兵之间,骑士,骑马军士与扈从的损失不超过一百人。

哥特平原的鲜血蜿蜒汇入河流,将河岸污染成清洗不能的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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