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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剑对剑(一)

“沃尔夫,海斯特堡所有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武器,只要你需要的尽管开口,军队我们可以征集全部的男丁。要是还缺,我可以拿钱从港口去买。”

这是玛格丽特在得知沃尔夫到来的时候出门迎接的第一句话,瞬间让处处碰壁的路西法男爵有种鼻头一酸的冲动。更加让沃尔夫感到不知所措的是,玛格丽特那宽慰的拥抱,胸前浑圆状物体的摩擦感,让他鲜血加速在鼻腔内反复冲击,险些就此喷涌而出。

“情况没有那么糟糕,黑加仑军还撑得住。”沃尔夫强打起精神来,在莎琳和玛格丽特面前挂起大大的笑脸,只是疲惫的黑眼圈怎么也掩饰不住男人的实际情况,“只要我还活着,就轮不到你拿剑上战场。”

这倒是让玛格丽特颇为不满起来,拎着沃尔夫的耳朵,在耳侧不满地嘀咕着:“喂!你这是在小瞧我,你要知道,到目前为止,我可还没见到过能和我打成平手的战士呢。”

这一点当然是了解的啊,然而男人的自尊与责任不允许沃尔夫这么做。他嘻嘻哈哈地抱起小莎琳,逃过了玛格丽特的责问,气得海斯特堡领主掐着细美的蜂腰连连叹气。一个真正的丈夫和父亲,不会把琐事中沉积的烦躁带进温馨的家庭生活中。所有人,包括哪些平日里被压榨得抬不起头来的奴隶,都面带微笑地看着沃尔夫,仿佛海斯特堡迎来了一缕会走动的阳光,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温暖。

“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不用担心。”沃尔夫一边捏着莎琳的小脸蛋,一边和玛格丽特打着哈哈,完全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这边的军队呢,有安德鲁负责照顾,你和保护好莎琳和自己就可以。打仗吗,男人的事。”

正当墨小姐还想说些什么反驳的时候,一个疲惫的黑加仑军士兵匆匆赶到,沃尔夫还正在惊异为何自己的士兵可以如此畅通无阻,就在那个士兵的表情上‘嗅到’了战争的气味。这位战士披着灰色短斗篷,是个职位不低的中队长。这位老兵的面庞上的严肃,和走上战场时如此相近,沃尔夫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将军,剑士团一个班队在巡逻时,发现了仆格的爪牙在黑加仑村附近的高地修建营地,他们自称是麦西尼亚男爵的人,是仆格伯爵的封臣。现在,冲突已经演变为战斗,请您立刻前去指挥!卢瑟团长说,对方军队在五百人左右,在您没有下达禁止命令前,他会立刻动手吃掉这些小股部队,不让仆格的桥头堡建立起来。”

沃尔夫看着气喘吁吁的传令中队长,一个脑袋变得有两个大。他有些担忧,卢瑟会不会带领着军队鲁莽地发起进攻,导致死伤惨重。更担心其他团长拒绝执行卢瑟的命令,导致剑士团孤军奋战,结局更会相当悲惨。不过,卢瑟毕竟是沃尔夫亲手带大的继承人,再不济也能带领部队全身而退……沃尔夫很紧张,他的军官还没有脱离过他的指挥,独立完成作战,如同还没有学会独立的孩子,永远让父母感到担忧。

他轻轻把小莎琳放到地上,可怜的丫头欢笑到一半就被沃尔夫紧张的神色吓到了,男人赶忙拍了拍莎琳的额头,在脸蛋上匆匆留下亲吻:“和妈妈待在这儿,抱歉,今天不能陪你玩耍了,下次一定给你带来好玩的。”

“叭叭,不要走,你打仗,会流血,会死。”莎琳泪眼摩挲地看着沃尔夫,已经是悬而欲泣的模样,“求求你,留下来吧,卢瑟叔叔不是在作战吗?他比爸爸强壮,一定会赢的。”

“叭叭不会死的,因为叭叭还要看着莎琳长大。”沃尔夫微笑着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把莎琳的手掌放在一言不发的玛格丽特手心,用胡茬摩擦着女儿的额头,“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还要带你和妈妈一起去荡秋千。等到秋天,我们一起去田野,告诉你如何用谷穗做成小玩具。为了你,叭叭不会死的。”

莎琳乖巧地牵住了玛格丽特的手掌,沃尔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男人听得到,腰间刚定元帅授予的剑在追寻着鲜血的痕迹,剑鞘敲打着他的腰带,发出如同奥丁之锤冲击大地的震响,顺着每一根骨头传递到他的心房。

战争的嚎叫在阿斯加德神殿响起,他要回去作战。如果仆格投入大量兵力打算在此决战,那么为将者就要和自己的士兵死在一起。哪怕是硌掉牙,也要咬碎仆格几块骨头!

“妈妈,叭叭他会胜利的,对吗?”莎琳看着沃尔夫决然而去的身影,紧张地握住了玛格丽特的手掌,她发现母亲的手心,也如坠冰窖般寒冷,“他……能击败仆格,保护我们的。”

玛格丽特捂住自己的面庞,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坐在领主的大椅上。这是莎琳第一次看到母亲如此失态,终究无可奈何,这位女领主做不到像沃尔夫这般勇敢。

她知道,仆格的士兵无穷无尽,沃尔夫会在疲于奔命中,失去所有的底牌。她痛恨自己的软弱,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身为领主却永远要被保护的无奈。

但她不能哭。

她啊,不能让沃尔夫知道,一个真正男人的未婚妻在为他即将到来的危机而流泪。玛格丽特必须坚强,哪怕像是母狮子一样欺负自己的未婚夫,也要让所有人都知晓,这个家庭、这片领土,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可她真的累了啊,她也需要依靠。

“妈妈,你怎么了?”莎琳担忧地扑在玛格丽特的怀里,几乎都快哭了出来,“妈妈,你别吓我啊。”

“我没事。”玛格丽特轻轻抚慰着小丫头的额头,眼眶泛着无法掩饰的红,“莎琳,和安琪去玩吧,妈妈要组织士兵,保护我们的城堡。”

无论如何思念与不舍,沃尔夫现在就坐在赶路的二轮马车上。因为没有减震措施的原因,沃尔夫感觉自己的上下牙堂猛烈地冲撞着。他根本不敢张开嘴说话,在这么崎岖的路段,说不准就没了舌头。当然,他也很想骑乘马匹,但奈何没有时间和天赋,暂时被搁置一旁。近卫团紧紧跟随着马车,忧心忡忡的托曼看着至少需要两个钟头才能感到的路途,连连叹气。

“头儿,等咱们赶到了,十有八九也就打完了。”托曼纠结地看着沃尔夫,对那些新兵皇家侍卫倒没什么感情,主要卢瑟是托曼最早的好友,他担心着朋友的安危,“我们得想想法子。”

沃尔夫瘫在马车上,翻着白眼,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怎么想想法子?靠传令兵临场指挥吗?他甚至很怀疑,等自己到了黑加仑村,是不是已经可以给卢瑟收殓尸骨了?是不是还要扬天大喊一声:“卢瑟,你还我军队!”

他不敢想下去了,数不清的混杂念头涌进了他的大脑。沃尔夫甚至有些怀疑,自己那么干脆利落地拒绝路易丝,是不是从某种意义上讲,太过幼稚而没有考虑清楚责任?如果,自己失去了大量的军队,毫无疑问将会处于崩溃的边缘。他迫切地需要着新鲜的血液。

然而他不想再为过去的选择而懊恼,玛格丽特有数不清的缺点,她傲慢不通人情、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温柔、经常会在沃尔夫面前表现得强势。也有数不清的优点,她是所有女人中最为特别的那一类,拥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个性。

她爱着自己,沃尔夫开心地想,嘴角裂开看着天空,这是为什么,沃尔夫要选择玛格丽特的理由。当他还一无所有,只是个小小的祭司的时候,那个高高在上而又不敢表达的领主,就这般爱着自己。

“将军,喜讯!”行进了将近一个钟头半后,之前骑着马匆匆赶往黑加仑村的信使,又以同样可以将马累到吐舌头的速度赶了回来,“卢瑟团长和安度因团长,一举包围并歼灭了高地所有的敌人!”

沃尔夫猛地从马车上弹了起来,破天荒地冒着舌头被咬断的危险,在行路中首次开口说话:“是吗?他们怎么做到的!嗷呜!”

很快,含着受伤舌头的沃尔夫,就如愿听到了战争的全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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