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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一 往昔旧事(一)

向您致敬,尊贵的贝洛恩王子。你已具备所有传奇英雄的身世,恶龙屠戮你的父母,强占你先祖的故土,致使你的子民流亡。现在,你即将踏上一段遥远的旅程,开启一段艰辛的冒险,书写一段传奇的故事。在那之前,在你取回失落的宝物之前,在你深入恶龙巢穴之前,在你拼死击杀仇敌之前,你是否愿意听我说一说,那些古老到被遗忘的陈年旧事?

来吧,在壁炉边坐下来,让你的朋友和侍从也一并坐下,啤酒一会就会送来,在你们把自己灌到酩酊大醉前,请听我说说那些往昔的故事,那些未能逃过命运裁决的巨龙们。

最初的屠龙者

浩瀚大洋的彼岸,精灵起源的西方之地,维森兰。最初降生的精灵自破碎的浪花中降生,淡金似银的顺直长发散发皎月光辉,双眸是明亮透彻的深蓝宝石,皮肤温润如纯白象牙,他是精灵中的第一人,亦是凡人种族中的头生子女——被诸神眷顾的伊莱。他也是孤独的,诸神单单为了创造他一人已经耗尽了心血,他们无力创造更多他的同族,创造事物本就不是他们的天职。他们不得不向命运姐妹们寻求指引,得知需要用巨龙的血滋养土地,因为巨龙是古老智慧的存在,它们蕴含着古老的力量,即便它们不曾使用过。

伊莱得诸神启迪,前往维森兰中部的密林,在那里生活着一头年长、强壮的巨龙。巨龙通体叶绿,就如它身居的幽暗密林一般,在第一片森林出现之前,在第一颗种子生根发芽之前,在第一只妖精从泥土中塑型诞生之前,它便漫步在这片土地之上。当伊莱在林地边缘徘徊时,他看到一座小山在有规律的起伏,血肉之躯的凡人陷入了惶恐,连声哀叹着踟蹰不前。

如同所有溺爱子女的父母一样,诸神向他伸出援手,一阵深入内陆的海雾骤然升起,将伊莱团团包裹,激励他勇敢地向林地深处进发。绿龙朦胧地睁开铜钟般的双眼,未待它作出反应,闪耀的月光灼烧了它的双眼,失明的巨龙挣扎地起身,不等它展开双翅飞翔,藤蔓破土而出沿着绿龙的四肢、背脊、翅翼飞速攀附,最终将巨龙拘役在无法突破的牢笼里。

此时此刻,伊莱知晓诸神在自己身边,他们在首生子女身边俯身耳语,赋予他后世凡人不敢想象的祝福。勇气充盈着伊莱的内心,他用橡树树枝作为武器,悄无声息地走向猎物,待海雾散开之时,他抬手举起标枪,青筋暴起的手臂上肌肉虬结,径直瞄准绿龙层层鳞片保护下的宽阔胸膛。

绿龙没有坐以待毙,它嗅到了一缕陌生的气味,那是数千年来森林里从未出现过的气息,一股足以燃尽石头的龙息扑向凡人长子。伊莱没有退缩,没有移动,也没有犹豫,他掷出标枪,锐利的像树枝划破火幕,刺穿巨龙数历经数千年的鳞片,留在一阵凡人无法形容的哀嚎在林间久久回荡。

龙血从致命伤口喷涌而出,汇聚成一洼血泊,伊莱伐下一人高的榆木,将其浸入血泊。稍过片刻,血泊里抬起一只手,伊莱伸手将她拉出,一个和他相仿的精灵女子浴血而出,她来自于林木,从龙血中诞生,卷曲长发似雄雄烈火,双眼墨绿几如幽幽密林,皮肤下有着如树木般若隐若现的纹理。

伊莱赞美道:“我的爱人,你美丽如投入林间的月光。”

“是的,我来自海中的爱人。”女子如此答道。

她是所有精灵的祖母,艾璐尼娅,每一个精灵无不自豪地展示继承先祖的纹身,就如所有精灵都相仿他们的祖父,搜寻和猎杀那些危险又致命的野兽,可惜他们没有诸神的庇佑,只有极少数幸存者能讲述他们的故事。

矮人的复仇

那是在第三纪元的黎明时代,自精灵之后,矮人、人类还有其他智慧种族出现在大地之上。至今,我们尚不清楚矮人起源于何时何地,只是知道他们最早活跃在世界山脉的南脊,在高山之下的大厅、洞穴和隧道间建立起最早的矮人城邦。

很多个世纪前,矮人开始在世界山脉定居、繁衍、扩张,那时的矮人还是个年轻的族群,莽撞冒进但也充满进取精神,虽然他们骨子里的顽固一直没有改变,但那时的矮人还远没有现在的迂腐顽固、墨守成规,总是念叨着先祖留下的荣光和遗产。

矮人称那时为荣耀时代,他们沿着世界山脉殖民扩张,驱逐野蛮的野兽人、兽人游牧民,甚至是不够友善的人类。矮人精于锻造和武艺,他们不知畏惧,从不退缩,相比外交辞令更喜欢用弓弩剑盾说话,当披坚执锐的矮人大军在出征的号角声中列队行军时,相传连群山也为之颤抖。

如同盛极而衰的帝国一般,当矮人继续向北、向西扩张领土,将数以万计的异族驱役为奴时,一个来自帝国东部的噩耗迫使矮人停下征伐的脚步。

一头骇人的黑龙侵占了世界山脉东侧的黑铁峰,一个殷实富饶的矮人王国,可能是被当地的丰饶吸引,可能恶龙也贪图矮人积累的财富,也可能那畜生只是想选一处巢穴,毕竟它在饱食山羊和矮人之后,就以麦田余烬作为休憩的温床。当寻仇的矮人带满腔怒火和恨意向恶龙发起攻击后,不堪骚扰的黑龙以龙息回应打扰它美梦的不速之客,接着展开双翅飞入天空。

只有极少数幸存的矮人逃过了黑龙的攻击,他们竭力描述当日的情景——炽热的火焰熔化精钢铸造的大门,连同三百名身披重甲的武士一起;恶龙扭动他便身鳞片的黝黑身躯突入城内,大肆破坏与屠戮;高傲的国王拒绝抛下自己的国家,他和最衷心的护卫撤入最深处的大煅炉。

那些未曾亲眼目睹的矮人自然不会轻信逃难者添油加醋的谣言,在至高王的号召下,一支规模罕见的钢铁大军从山底倾巢而出,矮人如此形容出征时浩大声势——直至今日他们行军的脚步仍在山谷内回荡。

这支空前绝后的大军并未完成他们的使命,对黑龙而言,他们不过是数量更多的麻烦。当矮人在黑铁峰下安营扎寨时,火焰伴随死亡从天而降,火势自先锋营地向中军蔓延,上至统帅下至仆役的众人被火墙重重包围,只有押解辎重的后军战士们目睹了黑龙的恶行。矮人们在各自炽热的盔甲里燃烧,扑在同样灼热的焦土上,面目可怖地扭曲哀嚎着祈求解脱。

剩余的大部分矮人诅咒了黑龙,然后头也不回地返回群山,他们在这里找不到荣誉、财富和胜利。极少数渴望挑战和复仇的勇士趁着夜色掩护向城市挺进,沿着幽密小径潜入城内,试图夺回老国王的遗骸。

他们越过恶龙盘踞的大厅,它慵懒庞大的身躯无法深入矮人盘根错节的地下城塞,刚才一番激烈的运动让它疲惫不已。矮人们悄悄溜进大煅炉,欲要知晓老国王至死不肯离开的秘密,能有怎样的秘宝能让一位老迈的英雄如此坚守。

老国王和他最忠诚的护卫的确在那里,他们至死也未离开,只为了完成对黑龙的复仇,藉由一柄通体黑色的单刃利斧。矮人们观摩斧刃,伸手轻抚蚀刻的符文,感受浸透其中的力量、怒火、仇恨,他们仍能听到铁锤锻打声在战斧的背脊里回响。

这一小队勇士找到了老国王遗留的讯息,某个神明回应了他绝望的祈祷,指导他锻造这柄战斧。矮人们哀叹死者不幸的遭遇,他们几乎完成了这件利器,却倒在了最后一刻,这柄战斧尚未完成,只是一件半成品。

这些拒绝放弃的勇士完成了前人的遗物,矮人在锻造中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们无声无息地倒地,鲜血向着铁砧汇聚,流入蚀刻的符文里,直至最后一个心怀复仇的矮人手持利斧走向恶龙占据的大厅。

当他们在下方叮当作响地锻打武器时,黑龙已经察觉,它傲慢地封堵出口,用龙息欢迎造访者,接着,浑身浴火的矮人继续前进。

他的盔甲在燃烧,他的胡须在燃烧,他的身躯在燃烧,可是这些都不及他灵魂燃烧来的猛烈,在黑龙眼中,他就是一个熊熊燃烧着,渴望毁灭和复仇的恶灵。矮人腾空跃起,将饱含痛失亲人、家园、荣耀的哀痛重重击向恶龙。

斧刃击碎巨龙坚硬的鳞片,划开厚实的龙皮,侵彻恶龙的五脏六腑,前所未有的痛苦使它发疯似的撞向支撑厅堂的柱石,将自己连同复仇的矮人一起埋葬。

在矮人的诸多光辉事迹里,鲜有矮人乐意提及复仇者和他的黑斧,矮人视之为不详的征兆。正是这段往事,使得矮人相信屠龙既是勇士的无上荣耀,也是被命运诅咒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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