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观察！”裴秋实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张开嘴对春娘做了个用左手中指抠嗓子眼的动作：“其实她是在催吐，指甲油上的光泽不对，是因为那东西被胃液腐蚀了。”
“还有我前面提到的几点，都说明了她一直对身材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所以才要自我催吐，用这种方式来维持不吸收太多营养，以达到保持体型的目的。”
指了指自己的嘴，裴秋实又对眼神开始迷离的春娘说道：“于是结论就来了：那位前台小姐，是个既管不住自己的嘴，见什么都想吃，却吃完又后悔，只能催吐的人。”
听裴秋实说出结论，脑袋有些昏沉的春娘突然睁大了眼睛：“那然后呢？”
“其实那个贪字，只是一个引子，我刻意背对着她，就是为了催生她的好奇心，这就让她在咱们都离开之后，忍不住去打开那张纸。”耸了耸肩，裴秋实摊开手说道：“于是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那如果前台小姐不中招呢？”
听了春娘的问题，裴秋实突然沉默下来，按掉手里的烟蒂，又给自己点了支烟，用力抽了半支之后才开口说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终于听到一句自己能听明白的话，春娘又精神了不少，赶紧开口对裴秋实问道：“那先生的意思，就是吃准了前台会中招了？”
认真想了想，她继续说道：“又贪吃，又怕胖，又管不住爪子……好奇心害死猫。”
伸手轻弹了下春娘脑门，裴秋实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春娘还有一事不明。”
“嗯，你说。”
“先生，这次可不要长篇大论了，春娘不一定听得懂。”
“好好好，我尽量言简意赅行吧。”
“那春娘问了：先生为什么挑选那个普通人来立威呢？”
“不完全是立威。”抽了口烟，裴秋实摇了摇头解释道：“要说立威，昨天晚上出的那档子事已经足够了，这次其实是在告诉其他人，裴家回来的人手上捏着不止一张牌。”
朝着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裴秋实接着说道：“这套御字之术脱胎于上古言灵，一路追朔上去能追朔到后羿射日之前，所以现在没几个人知道这东西，拿来唬人再好不过。”
一听这个，春娘连忙伸手想要捂住裴秋实的嘴，胳膊刚抬起来便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对，两只胳膊生生停在半空中，只能急声说道：“先生，莫说……”
“没事，我兜里又不是只有这一张牌。”
满脸洒脱的笑容，裴秋实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春娘，别忘了我是在哪长大的，师傅那能人可多得很，我这不是过是跟人学了点皮毛罢了。”
“再说了。”裴秋实扔掉烟头，拍了拍不小心落在身上的烟灰，使劲伸了个懒腰：“别看那联络处里就几个普通人撑场面，真正管事的还是藏在雕像后的那个人。”
见春娘双眼又开始迷离，裴秋实赶忙继续说道：“那个雕像看着唬人，其实换到咱们的话里来说，只是一个阵法节点罢了。”
看春娘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裴秋实干脆把烟掏了出来示意道：“打个比方，这个烟盒就是那幢小楼，你可以把它看成一个整体的大阵，而那个雕像……”
笑了笑，裴秋实掏出一根烟对春娘晃了晃。
“那先生岂不是很危险？”
“还行。”歪头把烟点燃，裴秋实用夹着烟的手指指了指面前地面：“比起那个律师，藏在背后的积年老鬼才是明白人，裴家虎死不倒架，名头在那放着，他也吃不准我到底攥着什么底牌，再加上好歹咱们脚底下还是华夏大阵。”
“虽然现在这个阵千疮百孔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漏进来，但那帮天魔余孽就吃这一套。”
轻轻锤了锤自己的后腰示意了一下，裴秋实接着说道：“当年那一役已经打折了这帮天魔的脊梁，后来虽然靖康那一战远征草原打了个平手，可那也是天魔最后一次挣扎了，自那之后就再也没什么真正的天魔在凡间行走了。”
“那……”虽然裴秋实话里提到了许多春娘压根就没听说过的东西，可她还是暂时把这些抛到一边，认真咀嚼了下语意之后才小心翼翼得问道：“先生意思是……您在借势？”
“祖宗余荫罢了。”
话到这里，裴秋实的左手小拇指突然颤了一下，他闭上眼睛等了片刻再睁开来，眼中神光一闪即逝。
丢掉手里抽到一半的烟，裴秋实站起来招呼了春娘一声：“走吧，看热闹去。”
站起来跟在裴秋实的背后，春娘盯着面前这个穿着一袭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子，踌躇片刻后才开口缓缓说道：“先生刚来之时，整月来露出的惫懒姿态，让春娘以为先生只是个来得过且过的纨绔子弟。”
“可春娘不曾想到，先生原来心中早有定计，就如同姥姥所说的那些围棋国手，心中自有丘壑，状似随意落子却早已算到终局。”
“先生还容春娘说声抱歉，请以后让春娘时刻侍奉左右，常能聆听先生教诲。”
听完了春娘咬文嚼字说出的这番话，来到僻静处的裴秋实摇了摇头：“春娘，你说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的。”
说着话的功夫，他双手结印，不到片刻一个黄色的光圈出现在面前的地面：“走了。”
两人前后跃入光圈，伴随着一阵短暂的失重感来袭，再睁眼时面前已是另一番景象。
盯着面前那牌子，春娘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了看裴秋实的脸又看了看那牌子，总觉得不对劲。
“行了，别看了。”伸手在春娘面前打了个响指，裴秋实当先要跨过大街，却没看到对面亮起的行人止步的红灯，招来一声刺耳的刹车音，以及一句：‘大白天特么找死啊！’的怒吼。
见那骂骂咧咧的司机重新发动其汽车离开，春娘连忙揪住裴秋实衣角：“先生太过猛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