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等对方接茬，裴秋实用指节敲了敲面前的实木桌面，发出几声闷响：“你是学法律的，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提到一句话正好能拿出来讨论讨论。”
“请说，洗耳恭听。”
“那我就不客气了。”盯着对方的眼睛，裴秋实开口说道：“原话我记不住了，大概意思我还记得，里面是说：法律是个好东西，它不能让人变得多好，却能限制一个人可以坏到什么程度。它对好人来说就是一道看不到摸不着的线，但对坏人来说，那就是一柄悬在头顶，时刻都会落下的达摩克斯之剑。”
一番话说完，裴秋实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以前听说过一个案子，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那是说一个普通人，也不知道是心理还是生理变态，总觉得自己是高一等的物种。但那个怂货又不敢对男人下手，就每天窝在暗戳戳的角落，盯着路过的美丽少女们积聚着内心的恶念。”
“终有一天，他的恶念战胜了理智，让他绑架了一位少女……”
“放心吧。”那人听到这里，突然打断了裴秋实的话，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想要喝人血吃人肉的欲望，也对虐杀没什么兴趣，家里的冰箱打开门也不会看到冷冻的人头。”
他随手把眼镜摘下来，用桌子上的眼镜布缓慢擦拭着，边擦边强调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用二十年的效命换来一个能抓住未来的机会。”
捏着擦干净的眼镜没有戴上，他抬头迎向裴秋实审视的目光，毫不犹豫的与他对视着：“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发展血奴的做法在东方大地上并不实用，所以密党选择了一个更加稳妥的方式：他们会挑选一个有野心的少年人，用一纸合同换他们一个有期限的未来。”
“人并不都是会遵守承诺的。”
听到裴秋实的追问，他满脸洒脱的笑了笑回道：“那你得明白，西方黑暗年代的积累，让血族的财富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所以几次失败的小小投资并不会产生多大问题。”
戴回眼镜，一双黑色的眼睛隔着镜片与裴秋实对视着：“而且就像你说的，不是……还有法律么？”
“好了。”接下来他主动叫停了这次充满了试探的对话，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由不知什么生物的皮做蒙皮的笔记本，正要翻开，眼见的裴秋实却看到蒙皮右下角一个纳粹符号。
“人皮书？”
“纳粹德国的黑魔法复制品。”那人也不介意裴秋实叫出了这本子的真实名字，几下解开了捆在上面的皮绳，把它翻开摊在桌上，转了一百八十度，让裴秋实能看到那些在内页上的，如同鲜血凝结成的红色文字。
那些文字是一些古怪的字母符号，不同于现代体系的英语，更不是法文或者别的什么文字。
见裴秋实盯着那些字，那人突然开口问道：“需要我帮你翻译吗？”
“用不着。”摇了摇头，裴秋实伸出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呈剑指，在自己眉心点了一下才说道：“古拉丁语系，但这并不是要读出来的。”
他抬起头看向对方，黄色光芒在双眸间一闪即逝：“我说的对不对？”
这下那人彻底插不上话了，干脆又靠坐回宽大的老板椅靠背上，对裴秋实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自便。
很快透过那些字符，理解了其中的含义之后，裴秋实抬头对面前人皱着眉头问道：“这事你们密党不想管？”
说完之后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先祖是血腥女伯爵的人，怎么会是密党的签约家族。”
好像听到了裴秋实的话，那书上的文字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漩涡吸引，缓慢凝聚成像是一滴落在纸叶上的血珠，接着又散开变成另一篇文字。
看到那书页的变化，裴秋实咧嘴一笑：“哎呦，还是个即时通讯版的？”随手抄起这本书来左右看了看，裴秋实把视线挪开，对一脸老神在在也不担心他把这本书毁了，依旧稳坐的人问道：“看来当年小胡子玩的不错啊，这还是利用无辜者灵魂间的共鸣进行即时通讯的？”
“灵魂共振几乎不可能被破解，保密性也足够高……”
把这本书搁回桌上，用一根手指虚点在上方，黄色的光芒开始在裴秋实指尖凝聚，他皮笑肉不笑得对这本书问道：“那么我问一句，你们在大阵上打眼的事怎么算？东西方灵魂可是不一样得，你们那边归什么乱七八糟我管不着，我们这边可是有地府得！”
那书上得文字又一次扭曲，重新出现的文字给裴秋实传达出一个讯息：‘已在你方地府报备。’
这句话可打发不了裴秋实，他咧着嘴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那我呢？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你们在我的底盘上搞风搞雨的，跟我说了吗？”
伸手敲了敲那石雕，裴秋实盯着上面开始发红的眼部接着又问道：“还有这玩意，怎么？互访订约忘了？当年签的协议也忘了？要不要我帮你画个五芒星，把这玩意搁在中间，现场召个老鬼或者什么玩意出来，我们论论？”
伸手又把那沉甸甸的石雕拿起来，裴秋实在手中左右翻动了几下，完全无视了此时神智与石雕相连，不知道在哪的倒霉蛋被晃得头脑发晕，找到了石雕下面制作者留下的魔力印记：“哎呦，还是个有年头的巫妖，看这魔力流逝速度人家还没死呢，不行我把制作者也召出来，咱们几个凑一桌打个麻将？”
把那石雕墩回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裴秋实接着又道：“玩东西总得有个彩头，不如就这么来吧……”
“赢得人拿走一切怎么样？我输了赔命，这地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至于你们输了……”
掀唇一笑，露出满口白森森的牙冲着那雕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的头，裴秋实冷声说道：“我就把这个劳什子办事处连根拔了，只要和你们有关系的不分大小我都炼了，魂我留一半送下面留着给他们审。”
“这本什么破书我相信华夏大地也不止一本，到时候我把它送下去，我看看是你们钻空子钻的好，还是秦广王的刀头硬？”
“你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