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内人声嘈杂，一些热门的窗口前甚至还出现了执勤老师吹着哨子维持秩序，制止一小部分人插队和争抢的不文明行为。
林子彦端着餐盘和司见肖在同一张餐桌坐下，他们两人选的菜都差不多，一荤两素。
“完全没想到没想到你会约我一起吃饭。”林子彦笑了笑。
“运动会之后就没再碰到过了，精英班的学习抓的很紧吧。”
“差不多吧。不过上面抓得紧是一回事，学习终究还是靠自己的。”林子彦用自嘲的语气说，“社长身在成绩最好的文科班，难道没有同样的感受吗？”
司见肖说：“文科和理科终究还是不能比，我们的班主任也不是那种恨不得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学习的人。”
林子彦哈哈大笑。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有疑惑的事情，想向你寻求答案。”
“说的这么郑重，反倒让我有点瞻前顾后犹豫起来了。”林子彦半开玩笑地答道，“你先说说看吧，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出答案。”
司见肖说：“这件事如果会长没有办法，那我向其他人寻求帮助也是白费功夫。”
“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太抬举我了？”
“完全没有，是大实话。”司见肖缓缓把自己班里筹备文艺汇演节目的情况和林子彦说明了一遍。
林子彦听完之后，问：“这件事你们班主任知道吗？”
“知道的，她对此持保留意见，但是没有干涉我们。”
“噢，还有这么宽心的班主任啊。”林子彦随口感慨道。
“卢老师也不是完全撒手不管，其实我之所以会来找会长，也是受了她的启示。”
林子彦暂时放下了筷子，扭头注视着他：“那么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呢？”
“会长……”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林子彦打断了司见肖，“但是在继续讨论下去之前，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先和你明确一个前提。”
“是什么？”司见肖眼中方才出现的神采又沉了下去。
“一个班不可能出现两个节目同时通过排练审核，无论这两个节目有多优秀，甚至比其他班级所出的任何节目都优秀，都不可能。”林子彦严肃地告诉他，“我们奉行公平公正，但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我所能做到的只是保证每个班级都有参与这次文艺汇演的权利而已。”
司见肖理解了他的意思，言下之意是要自己放弃求他帮忙让九班能够上两个节目的念头。
“我懂了，我知道会长的原则和底线是什么了。”他对林子彦点了点头。
“嗯，那么接下来还有别的要商量的东西吗？”
林子彦是在委婉地向自己表示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打算让步，已经无话可说了吧。司见肖在心中想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识趣一点，安安静静把这顿饭吃完然后礼貌地打招呼道别。
但这不是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这样的话他们前方的道路没有任何改变。
“会长，对不起，我想把这个问题和你继续讨论下去。”他鼓起勇气逼了自己一把，封死了退却的道路。
林子彦露出颇为吃惊的眼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那好吧，你继续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还……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司见肖遗憾地说，“会长的态度我已经了然，暂时也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的方式可以让我们班的两个节目的准备都不会变成徒劳无功。”
林子彦愣了一下，有点生气了：“所以你纯粹是想让我替你解决问题？那我问你，为什么你非得让两个节目都有机会演出不可？你有这个责任吗？还是你想当英雄啊？”
“我没有把麻烦全部推给你的意思。因为我不是学生会的成员，也没有参加过协助筹办文艺汇演的经验，对规则和操作方式都不了解，所以才希望能从会长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他回答说，“我只是怀着希望能从你给出的信息里找到一点破局的机会。”
林子彦默默地听着，一时没有发表意见。
“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问我有没有这个责任，我认为自己并不是置身事外的。”司见肖继续说道，“说起来我们班会搞成现在这个局面，和我的选择也有关系，我认为自己对此负有责任。至于英雄，如果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途径是需要有人当英雄，那我也愿意。”
“你自己也参加了对吗？”
“嗯，我参加了其中的一个组。”
“那你应该想办法让自己所在的组胜出才对。”林子彦摇头，“要我说，这就是你该做的事，公平公正地竞争胜出。”
“那样的话就一定会有人因竞争而受伤。”
林子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咬牙道：“是啊，一定会有人因竞争而受伤，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都是在不断的竞争中磨练技艺得到成长，受伤之后舔舐伤口总结经验砥砺奋进，难道你觉得所有人都该一帆风顺如有神眷？还是你觉得但凡付出努力就一定能得到回报？”
“你想说我们最后是咎由自取吗？”
“难道不是吗？”林子彦反问。
司见肖苦笑，不过并没有生气，他自认没有指责林子彦的立场，而他也认同林子彦说的话都有道理。
现在是他在给林子彦添麻烦，凭着一面之交，怀着自己那份理想主义的热血，在这里执着甚至可以说是固执地想找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
“会长，我知道我的想法很任性不合理，但是我真心希望我们班的两个节目都能有好结果。我也知道规矩不能轻易改变，但是看到所有人努力的样子，就止不住这个念头。”
“一个班一个节目，从未有过改变，规矩也不是不曾公开宣布，想要寻求变革那就一定要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林子彦意味深长，“九班最后哪个节目胜出与我无关，我不在意，但是彩排结束之后，正式的节目单上只有一个高二九班。”
“节目单上只有一个高二九班，是吗？”司见肖喃喃自语重复着林子彦的话，忽然笑了一下。
林子彦很奇怪：“你在笑什么？”
“会长谢谢你。”司见肖没头没脑地对他表示了感谢。
“我还什么都没说啊。”林子彦皱眉，“你懂了什么了？”
“现在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念头。”司见肖故意没有说出他刚刚想到的事。
“现在。”林子彦不免担忧起来，“意思是以后会有所变化吗？”
“说不定会生根发芽枝繁叶茂，我之后要是考虑成熟了，会再来麻烦你的，希望会长不要嫌弃和我这种人一起吃饭。”
“一起吃饭当然没什么问题……不过，”林子彦顿了顿，淡淡一笑：“我现在确实有点讨厌你这种人了。”
“哈？”司见肖嘴里还嚼着刚吃的一口饭。
“我有点嫉妒你。”
“别开玩笑啊。”司见肖一时有点茫然无措，“我还嫉妒你呢，如果我们俩换一下，我应该就能更顺利地解决眼下的问题了。”
“呵呵，如果我们俩换一下，大家恐怕就能见到学生会会长在任期内被换掉的稀罕事了吧。”林子彦摇头，“你应该会先斩后奏直接上两个节目然后坦然接受惩罚的吧？”
“那是最坏的打算啦……不过也算被你说中了。”
“所以幸好我比较有原则。”
“哈哈哈……诶，我还不知道会长你刚刚说的羡慕我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林子彦不愿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