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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深渊8

已至黄昏,营地里开始生火造饭。毒马贼被赶出了营地,明天终于要重新启程了。行商们的脸上露出笑容,心中也松了一口大气。

今天吴启恩特地吩咐管伙食的同伴割了一大块腌肉,肉汤端上来时,陆离笑道:“吴大哥今天这么阔绰?是有喜事吗?”

“多大的肉都堵不住你的嘴!”吴启恩笑骂道:“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晚上吃饱喝足,明天一早都给我用心点干活!”

“你就放心吧!我们哥俩肯定是最能干的那伙。”陆离笑嘻嘻道:“就凭我们今天给你打的包票,是不是再给我们盛一碗啊!”

“今天的肉管够,撑不死你!”吴启恩心情不错,又给伙伴们添了一碗。营地里欢声笑语,洋溢着快活的气息,而在他们的隔壁,却是杀气腾腾。一副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氛。

闫峰和壮汉全副武装,营地里的护卫们也荷枪实弹,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

“待会可能会有一场乱战。”壮汉在护卫们面前踱步,沉静的道:“梁分队保护好诗桔小姐和闫总长,特勤部队跟着我在营地里建立防线,只要把山匪从营地里赶出去,他们就耍不出什么花招。卫啸天!我不在的时候,由你来担任梁分队的临时队正!”

“请您放心!梁队正!保证完成任务!”队列里一个青年站出来,表情坚毅的回答道。

“嗯。那就行动吧。”壮汉微微点头,然后带着特勤部队的士兵出了帐篷。

闫峰脸上露出微嘲的笑容,“小题大做,这个家伙大概早已经在安宁堡憋闷疯了。”

壮汉耳朵甚灵,顿住脚步,头也不回的道:“闫总长,院长和教官教导我们,要有狮子搏兔的战斗之心,无论对手是谁,都要倾尽全力。”

“不用把他们搬出来,我都知道你说得很对。今天的战斗交给你们专业人士。我做壁上观。顺便把玉门商队的那几个小崽子照顾好了,我准备到艾泽城的时候,吸收几个加入特勤部。”

“你放心,那是我的同乡,我自然会看好他们。”壮汉回了一句,带着人离开营地。

诗桔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她望了闫峰一眼,发现中年男子的脸上古井无波,没有一丝动静。她不由得有些好奇,小声问道:“闫叔叔,对于您来说,这样规模的战斗是不是稀松平常?”

“怎么会?”闫峰摸着鼻子笑道:“这差不多是我最近十年来,距离前线最近的一次了。战场上刀枪无眼,首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其次才能谈杀敌的事情。”

诗桔还想再问,可是一阵清脆的枪声在远处响起。卫啸天脸色一变,沉声道:“闫总长,诗桔小姐。双方应该是已经接火了。请随我到安全的地方,这里马上就要成为战场了。”

闫峰冷笑,“真是越活越退步了,换在几年前,听见枪声我都是要往前线走的。如今……”

卫啸天哪里能容他多说?吹了一声口哨之后,就上来两个特侦十一的士兵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白天一直都在做准备,所以营地里的掩体也挖了好几个。就算商队营地被人攻破了陷入乱战之中,这座营地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占领的。

这次他们出来,为以防万一还准备了足够的后手,只不过至今为止,闫峰都认为敌人的水平实在太低,再加上想要考验一下那几个玉门青年,所以后手一直都悬而未动。

不过他对于战局,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实在不行还有后手大杀器兜着,他闫峰何曾怕过?

枪声骤然响起,商队营地里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行商们忙着收拢人手,分发武器——除了爱伦坡垭口之后,与山匪马贼接战是常态,走惯了商路的老行商们对于战斗并不恐惧,其战斗力甚至比内地一般的国防军还要强一些。

只不过在爱伦坡垭口以东就遭遇山匪袭击,这种事情还是很稀少的,因此武器都在背囊里放着,准备过了垭口再拿出来。这多少浪费了一点时间。

本来,山匪们打得就是这个时间差。趁着商队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快进快出,将护卫力量斩尽杀绝,然后把行商们控制起来,这一整支商队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商队不但有了防备,而且战斗力还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的骑兵刚刚从山林里冒出头来,就遭遇了一波极为精准的远程打击。仿佛他们的行藏早已经被看穿,对方架好了枪炮等着他们出现一样。

冲在最前面的几骑骑手如同被重击了一拳,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后续骑兵的气势为之一沮,冲击的速度就大为放缓。骑士们一边前进,一边提心吊胆的看着前方的营地,准备听见枪声也不管躲过躲不过,先抱头跳马逃命再说。

这样一来,生存率看上去是提高了。可是山匪们赖以维持的速度就被严重放缓了下来。站在密林里指挥的匪首脸色一沉,嘬唇吹了一声凄厉的长哨。

听见哨声的催促,骑士们脸上都露出了惊惧的神情。这表明了他们的行动已经惹得老大不快,若是再不好好表现,回去以后恐怕会被严酷的山规处置。

跟虚无缥缈迄今为止只响了一轮的枪声比起来,带着倒刺在空气中呼啸,掠出残影甚至能把人活活抽死的鞭子更加让人畏惧。骑士们鼓起勇气,发一声喊。逼着马匹向营地发起了冲锋。只是这次他们学得精乖了不少,齐齐都藏身于马身之后,这样就算被枪弹击中,也能保住一条性命。

但他们低估了商队“守军”武器的威力。

“砰砰砰……”

纷乱的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距离近了许多,更多的骑士连人带马一起栽倒在地上。其他的骑士呼啸着冲过去,侧头瞥一眼倒霉的同伴,立即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伙商队护卫的装备精良的令人吃惊,平素里一个镫里藏身,就算马匹被射中,骑手也能侥幸活下来。可是他们看见的情况是,马匹和骑士被对面射来的子弹洞穿,这些子弹似乎与常见的弹药完全不同。

它们在马和人的身体里翻滚搅动,无论人马身上的枪伤都是令人惊惧的撕裂伤口,这样严重的伤势,就算能撑到战斗结束,也得不到有效的救治。也不知道对面的卫队是何方神圣,居然使用这样凶残霸道的武器。他们都不怕遭报复的么?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山匪骑兵们,心中确实充满了怒火,只想赶紧冲杀进营地,为死去的同伴们报仇。数百米的距离须臾而过,正当他们接近营地,即将跨越低矮的胸墙,搅烂商队营地的肚肠的时候。胸墙背后突然站起一排肤色各异,手持长短武器的护卫。他们借助胸墙的依托,朝冲上来的山匪狠狠扣动了扳机……

营地上空升腾起了一片浓烈的烟雾,在暮色沉沉的荒野之中,意外带来了一丝炙热的气息。冲锋上去的山匪骑兵,骤然遭遇迎头痛击,顿时死伤惨重。

这不是前两波零散的拦阻射击,而是两支性命相博的团队的正面交锋。显然,商队更胜一筹,他们凭借着掩体的防护,成功的拦下了山匪骑兵的正面冲击。中间夹杂着精确的火力支援,让山匪骑兵中的小头目相继毙命于枪下。连有效反冲击都打不出来的山匪骑兵,只得藏在马尸之后与商队护卫相持。

后续步兵赶上来增援,山匪们的突击战打成了攻坚战,伤亡随之急速上升。

“这就是你说得毫无防备的商队营地?”后方山林中,一个虬髯大汉望着从营地里出来的马倌小骆阴恻恻哼道。

“大人饶命!小人出来的时候,确实发现他们毫无防备。只是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伙强人……是了,那位闫大官人是特勤部介绍的贵宾,很有可能,这伙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护卫就是他的手笔。”小骆心慌意乱的求饶道。

虬髯大汉眼中闪过一缕凶光,“还有特勤部的人?为什么你不早说!你这是在坑我……”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攥住了枪柄。

“啊!我也不知道……特勤部有什么了不起的?”小骆浑然不知死神已经临近,不以为然道:“大人把他们统统杀了,往山沟里一丢,谁知道他们是特勤部还是统帅部……”

“你这傻瓜,被那商队掌柜卖了还帮他数钱。留着你有什么用!”虬髯大汉拔出腰间配枪,朝着小骆的胸口就扣动了扳机。

小骆还没有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就已经了账。虬髯大汉吹了吹枪口冒出的青烟,望着前方僵持不下的战局。心中已经有了些许退意,可是却又感到极度的不甘心,这么多的手下没有任何意义就死了,这赔本的买卖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做过了。但又该如何找补回来这个损失呢?

虬髯大汉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此时,一个手下小跑到他的面前,低声道:“商队的掌柜派人过来了。”

虬髯大汉眼前一亮,商队老板是最懂他心思的人。如果今天山匪无功而返,那早晚会找到他的头上。他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已经得罪了特勤部贵宾的他,注定要选择一方下注。看起来,他已经做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

“把人带过来!”虬髯大汉心中一定,神色也变得平静起来。他沉声下达了命令,转过身面向战场等着信使的到来。这一刻,他似乎听到了胜利的号角在耳边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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