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不学好，谎话连篇，让你见识见识大人们的暴脾气！"
弄了半天男孩儿嘴里没一句的实话。
若不是霍连秋及时出现阻拦，恐怕瞿天文当场拆了男孩儿。
"跟个小孩子何必计较，再者我们签了保证，若真的病了伤了，我们也不好交代。"
忽悠霍连秋签了那张"护身符"，原来早料到自己的小心思会被拆穿，提前做了准备。夏衍不敢再拿他当个孩子看待。
"老实儿交代，否则我有八百种办法收拾你。"瞿天文龇牙咧嘴地威胁。
原来男孩儿与那姑娘生活在同个村子，打过几次照面，属于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
前些天同家里闹了别扭，一气之下自己偷偷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就尾随出村办事儿的姑娘到了天京城，逮机会蹭点儿残渣剩饭。
清晨他肚子饿，又要姑娘的房门口等着蹭饭，便看见没气了的姐姐和夏衍他们。
“本来我也没说她是我亲姐姐，你们自己脑补的。”男孩儿扭动身躯，冲瞿天文撇嘴，嫌弃道，“喂，猥琐大哥哥，我说我完了，松手。”
瞿天文仍是抓着他，却没了开玩笑的意味。
"少忽悠我，以为我也是警察局的那帮蠢蛋吗？姑娘说要带我们回村子，但她从未提及自己身边还要带个小男孩儿。如果还有人与我们通行，姑娘肯定是要提前告知的。况且她自己身上的钱尚且不多，再多带个人，费用吃紧，肯定要讨价还价番。"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后面跟了个人。"
男孩儿没吭声，真被他说中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尾随人漂亮姑娘，看我今天得好好教训你。"瞿天文作势要打，估计人生二十多年，从未被个小孩儿如此戏耍过。
男孩儿早有准备，溜得飞快，躲到霍连秋的身后，扮鬼脸气他。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跟着姐姐是好玩。而且我哥哥说啦，想要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便是伪装。一张面具骗得过他人，更要骗得过自己。天天跟在姐姐的后面，同我亲姐姐没差呀。"
他那个不靠谱的哥哥到底都教了些什么啊，哪里像个小孩子嘴里说出的话，夏衍也忍不住扶额。
"我要挑战你们，早在这儿等着了，结果你们来的那么晚，又容不得我说话。自己会错意，只会责怪我们小孩子。"
“你早瞧见那姑娘的尸体？！”
“对呀。”男孩儿露出个甜甜的笑容，“我天天跟着姐姐，她出了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半夜守着尸体，周围又没有人，很恐怖的。”
夏衍拧紧眉头，躲在暗处守住具尸体，毫无恐惧之情。明明知道姑娘的死与瞿天文无关，偏偏故意栽赃陷害，面不红心不跳的演习捉他们。
还有那杀人的现场……
夏衍连着青筋头发丝一块儿抽抽，“不会屋子里的痕迹也是被你清理掉的吧？”
“以为你们能发现的……嘿嘿。”
"怪不得，一个鲁莽凶手留下的现场怎么可能如此干净，原来是你破坏掉的。"
瞿天文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废话，我们刚到门口就被你鬼哭狼嚎地捉去警察局！哪有时间细看！你明知道凶手另有其人，故意擦去痕迹，替他掩护，又把锅扔我们身上，分明是帮凶，小小年纪尚且如此，长大也是祸害！”真是把人气急了，拿出平时斩妖除魔为民除害的架势，
霍连秋出手拦了，“算了，事以至此，凶手逍遥法外，我们应先把事情问清楚。”
"你，好小子，等有机会的。"瞿天文狠狠甩了衣袖，赌气地坐到沙发远端。
男孩儿小大人般，右手托着下巴做沉思状，围着瞿天文来回打转观察。
"那个凶手蠢笨如猪，夏姐姐早晚会抓到他的，我不过是制造个小小障碍而已。与之相比，还是那个臭道士比较危险些。"
这孩子跟瞿天文到底多大的冤仇，死咬着他不放了。
"别不服气，我说得这些都是有根据的！"男孩儿抢先嚷嚷道。
"刚刚我说我们不是亲姐弟，与那个姐姐并不熟悉的时候，你松了口气。紧接着我又说要继续追查，求夏姐姐帮忙，你的嘴唇紧抿，变得十分紧张。几次装作情绪激动想打断我，让我闭嘴，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扯开嗓门。说明你阻止我的原因不正当，没敢说出口。"
“心里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当然比普通的歹徒更危险啦。”
瞿天文的脸瞬间白了。
男孩儿这套说辞听着耳熟，与先前某个分析凶犯的道士如出一辙。
“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
男孩儿弯起笑眼，“我哥哥呀~我哥哥特别聪明，什么都懂。我每次扯谎都会被他识破，不止是我，还有那些大人。他说人脸上瞬间的细微表情会出卖他的真实想法，谁撒谎他一眼就能看出，懒得拆穿他们而已，我就跟着学，仔细看看，真是这样儿。”
“猥琐大哥哥的表情与那些骗子一模一样，不是心中有鬼又是什么？”
夏衍捅捅瞿天文的胳膊，"喂，跟你的路数很像嘛。"
"可别被他骗啦，也不知道从哪个说书先生听来的词，瞎说八道一气。“ 瞿天文抖抖拂尘，不屑道：“哥哥告诉你，这些统统是扯淡，忽悠小朋友的。我抿嘴唇，是因为天干。皱眉是因为嘴唇爆皮，疼。爆皮了就得滋润，舔舔。与紧张、心虚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说着，果真撕下块儿死皮，"看到了吗？死皮，放谁嘴上都疼！你那个不靠谱的哥哥纯粹是在忽悠你个小傻子。"
小男孩愤然，很是不服气，盯着瞿天文看了许久，未出言反驳，却是哭了。
“不许你说我哥哥！我哥哥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我哥哥才不会说谎！你胡说八道，说我哥哥的坏话，你不是好人，哇~”
哭得真情实感，气力充足，甚至惊动了许久未出房间的霍老爷。
霍老爷言简意赅吐出俩字：“哄好。”
于是男孩儿哭得越发厉害……
"啊啊啊，我真是服了，居然有比我更会撒泼耍赖的！"瞿天文急得团团转，咬咬牙狠心贡献了自己的拂尘，"你那非亲非故的姐姐相中这个，借你玩会儿总行了吧。"
男孩儿对它并不感兴趣，继续哭。
夏衍浑身上下摸了半天，只摸出兜里那只睡眼朦胧的黑鸟。
一人一鸟相互对视，男孩儿停止抽泣。
"啊，好可爱的鸟啊。"他闪动着眼睛，满是新奇。
"小小年纪眼神就不好使，这鸟跟可爱有一毛钱的关系算我输。"
"好玩儿好玩儿，让我摸摸头～"
“哼，敢惹它，等着被咬哭吧，我们才不会管。”
男孩儿试探着去摸黑鸟的头，黑鸟难得乖巧，只在男孩儿掌心蹭蹭，很是享受的模样。
看得瞿天文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货儿到底哪来的？！太不公平了！"对待他时可从来未见这般乖巧模样。
无论如何好歹不哭了，他喜欢，黑鸟自己也没烦，夏衍便让给他逗弄着玩儿。
唯有瞿天文愤愤不平，想法设法要把这个得到黑鸟认可的古怪小鬼赶出霍家大门。
“但毕竟只是个小孩子，赶到外面露宿街头。还是先联系到他的父母，送回家去妥当些。”霍连秋最见不得人无家可归，何况对方是个小孩子。
“先不能放他走，他走了，杀害姑娘的凶手去哪抓。”夏衍也不同意。
"不用啦，我没有父母哒，打小就没有，不回去家里也没人会着急的。"男孩儿眨巴着水汪汪葡萄般的大眼睛，写满弱小、可怜且无助。"大哥哥，我没地儿住，能暂时住你这儿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弃便好。"
"大哥哥太好啦！"
男孩儿扑到霍连秋身上，冲他们扮了个鬼脸，哪还有刚刚痛哭流涕的伤心模样。
瞿天文一万个不同意，这家伙装乖装可怜的套路熟稔，心思活络，鬼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手段。
无奈房主是霍连秋，去与留人说了算，他最多算个参考意见。
“养虎为患啊~反正我跟这小崽子无法共存。”
“我也是，哼~”
俩人的头各自转向一边。
夏衍噗嗤声笑了，问瞿天文："知道为何你和他互相看不惯吗？"
"为何？"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
瞿天文满头雾水。不对啊，自己和男孩儿是同性，与夏衍是异性，男孩喜欢夏衍与自己交恶，反应可以理解。但霍连秋也是同性啊，怎么一点儿也没讨厌的意思。
相反，处得跟亲人似的。
除非……
夏衍说的不是性别，是脾性。翻译成人话，就是：你俩一个德行，互相嫌弃，都不是好鸟~
"好心当驴肝肺，真惹麻烦了别怪我没提醒！"
姑娘意外身亡，山村旅行临时取消，得将那事务所门上的"歇业告示"撤去，顺便瞧瞧有没有人寄委托信来。
毕竟赚钱是大事儿。
瞿天文打发夏衍去，自己得留家中看着小屁孩儿，美其名曰监视。"这崽子心眼子多，也就我能降服得了他。哼哼，小子，落我手里有你好果子吃。"
夏衍懒得计较，嘱咐霍连秋盯紧了，别真让瞿天文給人弄死。
客厅的座钟敲过10下，霍宅归于安静，已经过了睡觉时间，但夏衍仍未归。
瞿天文有些坐不住了，“说是遛弯减肥也用不着深更半夜吧。”
"路上黑，我派车去接她。"
霍连秋起身要去叫人，此时女佣匆匆跑进来，手里带着封信，说不知是谁塞到外面大铁门缝里的。
没有邮戳，没有名字，光秃秃的一个信封。
"按我们的指示照办，否则此女性命不保。"
附了夏衍贴身携带的钱袋子。
钱袋可是她的命根子，睡觉都不摘的，难不成……
夏衍，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