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又被那个家伙拉开差距。"
瞿天文把自己关回屋里，十分的沮丧。
自己奔波一整天，好不容易弄来的线索，居然比不得人在家里随随便便翻几本书来的有效果。
好不甘心啊。
长期被夏衍欺压，給她打下手终究不是办法。
是男人，就应该强大，然后让女人崇拜，两眼放光！
她个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主儿，经验丰富，短时间内想超越她并非易事。以己之短比他人之长绝非聪明人所为。
对，何不换个思路，用自己擅长的办法去解决。
反正殊途同归，把案子破了便是，管他是验尸还是什么玄学的手段。
擅长，瞿天文手托下巴寻思许久，自己擅长……什么。
……
大清早，工厂刚刚开门。
有陆秀禾发话，梁城那边答应他们，待威胁信事件妥善解决后再交货。
交货延期，工人们的任务量减轻，再不用点灯熬油地赶工，气氛也变得轻松许多。
所以满脸阴沉站在门口的瞿天文显得格外显眼。
"请问，今天您想了解些什么？提前说，我好去叫人。"负责人见怪不怪，习惯性地将人往休息室让。
"不用，我今天只想跟你聊。"
瞿天文整宿未睡，打了几遍稿子，准备套他的话。
他将休息室的房门关严，让负责人坐下，自己则来回踱步。
"整个天京城内大大小小的工厂共计三百二十家，这家工厂体量中等，生产的是随处可见的布料，能够代替的工厂数不胜数。论名气，唯一能够引人关注的只有你们隶属陆家这点。但陆家的产业多如牛毛，若那人只想选个陆家的企业，他们的造纸厂、肥料厂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负责人完全搞不懂他要说什么。
瞿天文示意他不要急，马上进入正题。
"由此有个非常重要单但我们先前忽略掉的问题，为何海花会挑这家工厂作为他的目标？"他顿了顿，成功勾起对方的好奇心，继续说，"相信你同我一样，也闹不清大名鼎鼎的海花为什么找到你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厂。我思考了许久，终于想到这其中的用意。
"我们不妨换个思路，如果他挑选工厂的条件不是名气，或者说他现在足够有名，已经不需要再去宣扬。他找上门，仅仅是冲工厂本身而来。
堪比绕口令般，瞿天文一口说完，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贴近负责人的脸，咄咄逼问："你们是否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惹怒了哪个群体？"
"没，真没有啊。"负责人被他吓着，身子紧紧靠着椅背儿，忙摆手否认，"我们工厂向来本本分分生产布料，决不偷工减料，口碑向来良好，从没得罪过谁，更别提群体了。"
"那你本人那？海花可是奔着你的脑袋来的。"
"那就更没有了，我个小小的工厂头头，无权无势的，上哪得罪这么有名气的人啊。"
好像……也有些道理。他先前问过工人们，负责人没什么不良的嗜好，也每听说欠过谁的钱，大家都是天天到点儿上班到点儿下班偶尔赶工，能触怒谁去啊。
瞿天文在工厂内来回的转悠，对方为什么挑这里，这里到底有何与众不同，吸引到海花的注意。
目前被海花威胁的两家皆是行业内赫赫有名的工厂。第一家从事造纸行业，盛产的宣纸远销海外，颇受欢迎。前些年扩大生产，同时引进了更为先进的机械设备。
为了建立分厂，他们买下整整一座山，伐了山头的树林，此地以打猎为生的农户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地方，与工厂发生过几次冲突。
然后工厂想了个法子，增设的设备缺少工人，便招了这些猎户培训，收做工人；
海花的恐吓信中写道，要求他们归还土地。
第二家是海产品加工厂，生产各类海鲜罐头。老板从海外引进的新技术，利润颇高。开始他们是在渔民手中收鱼，后来发现成本太高，索性直接承包了那一片的海域。使用技术大范围的捕捞，将那些依靠小渔船和手工的渔民逼出了那片海域。
渔民自然不干，这次加工厂的老板有样学样，直接将他们招入加工厂做工。
海花的恐吓信中则要求他们归还海域。
而这第三家嘛……
瞿天文彻彻底底调查个底朝天，无非是陆家要开设个织布厂，买了些机器，接纳周围种地农家的富余劳动力过来打工，反而增加了他们的收入，农户们挺乐意的。
瞿天文猛地一拍脑门，他懂了。这家工厂与众不同之处，就是毫无被威胁的理由啊。
"又是你？"
三天两天往工厂溜达，即便对方是陆小姐的朋友，负责人也有些不开心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也许是海花看走了眼，或者他根本不想你们所说的劫富济贫，只是喜欢个杀人的变态而已。"
"不不不，连环作案是经过缜密策划的，选择对方总会有个理由。"瞿天文似乎此次胜券在握，"现在我换种问法，不是这家工厂，而是你本人，是否得罪过谁？"
负责人皱皱眉头，越发不解。
"很简单，这家工厂不符合海花一贯的挑选原则。排除他突然脑抽换口味之外，最有可能的是，那封威胁信根本不是海花寄出的！"
"你，你开什么玩笑。你说不是海花，那还能有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瞿天文摇晃手指，放肆打量负责人的脸。
"你瞒不过我的眼睛，上个月月初，有人曾撞见你与一名女子出入某旅馆，那个女子并非你的妻子，而是工厂里一位工人的妻子。
"随后，这名工人几天内连续请假，称自己生了重病，便未在工厂出现过。"
"还有，最重要的证据。"
瞿天文从兜中掏出那封威胁信的原件。
先前所有人都将他们收到的这封威胁信与海花联系到一块儿，很多疑团迟迟未能解开。但一旦想通写威胁信人的目的，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我花费了两天两夜的时间。"他指指自己眼底的黑眼圈，"将这封威胁信中拼贴的剪报摘下，对比近期市面儿上所有发行的报纸，终于找到它们是从哪些位置被剪下来的。
所有纸片皆来自三份报纸，分别是天天快报、京城日报和＊＊小报，更巧合的是，这三家的报纸贵工厂全部订阅过。"
负责人一时难以消化他所说的，一屁股坐回椅子里，反复看着那些报纸碎片，和它们拼凑而成的话。
我在注视着你……
"报纸来自工厂，工厂内部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将其混入老爷子的报纸中，带到休息室，再让你发现。如果你在半个月后以断头的方式死亡，这笔账理所应当算到海花头上，真凶则逃之夭夭。啧啧，好计谋啊。"
负责人脸色苍白，终于意识到恐惧，张开嘴巴似乎有话想说，迟迟组织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不必多说，总而言之，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告诉我们那名工人家的地址。在他动手要了你的性命前，让我揭露真相，大团圆结局，如何？"
负责人还在犹豫，陆秀禾推门而出，气喘吁吁地。
"说到哪了？案子没破那吧？"
瞿天文早早通知她来观看自己的表演，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风采。临出门陆秀禾被父亲叫去问话，耽搁了些时间，快马加鞭赶来的。
"最精彩的部分你已经错过了。"
"啊？"
"感谢我心里想着你，特地留了个尾巴，你还有机会听个结局。"
他现在只等负责人点头，然后去找那个工人家中，来个人赃并获。
陆秀禾将信将疑，"靠谱嘛，别又是瞎猜的。"
"放心，肯定靠谱。"瞿天文朝负责人扬扬下巴，"你看他的表情，嘴唇紧抿，手不停地去摸头发，很慌张。说明我说中了其中的缘由，正犹豫该如何袒露真相那。"
"你放心说，不用害怕。谁敢威胁我们陆家的员工，我陆秀禾第一个不答应。"
负责人猛抬起头，望着陆秀禾，眼眶湿润。"不会是他。"
"我懂得你对自己做的事情心存愧疚，并且他只是威胁，尚且伤害到你，所以你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求得心安，对吧。"瞿天文急得要死。
负责人再次重新，这次的语气更加坚定："真的不是他。"
"因为他的确生了重病，卧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