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吓破了胆子，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晕了过去。男孩儿使出吃奶的力气拽女孩儿的胳膊，自己却也脚软，跌到一处，认命似的只会嚎叫。
教堂巡逻的人和夏衍他们先后赶到，好番安抚，对方确定来的是人不是鬼，长舒口气。
原来两人是教堂附近的居民，见教堂后面僻静无人，经常躲到附近偷偷幽会。这日俩人又在墓地旁边的大树下亲热，隐隐约约听到有奇怪的声音。
开始以为是风声并未在意，不像声音越来越大，而且似乎就在周围，仔细听着，很像是什么人在笑。
"有点儿瘆人那。"女孩有些不安。
"没事儿，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皆不在话下。"男孩儿信誓旦旦的保证，然而再抬头，正对上树后面冒出的怪物。
是张尖嘴獠牙、丑陋的人脸，冲着他们龇牙笑着，嘴里还叼着个只剩半截身子的婴儿尸体，俩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瞿天文脑部了下他们描绘的画面，人去叼个婴儿，怕是要把嘴咧到耳朵根才行。
"别是个猴子，你们看错了。"
负责巡逻的人到大树周围仔细找了圈，不见有什么半截身子的婴儿。
"千真万确，绝对不会看错的。"女孩儿见他们不信，急得上手比划。"那人，哪是人脸啊，鼻子勾勾着，皮肤煞白。"说着又是浑身发抖，扑到男孩儿怀里，"原来那个传说是真的，这教堂内恶鬼，专吃婴儿。"
恶鬼？
瞿天文听过类似的传言，大约是从半年前开始，天京城内流传起一个说法。每到月圆之夜，教堂附近总是传来婴儿的哭声，开始是零星的几声，后来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频繁。
家中有老人的皆嘱咐自家孩子，说这是有冤死的婴儿在索命，哭得越惨，怨气越重，死得便越惨，万万冲撞不得。
通往教堂目的的这条路，也有了个外号，叫死灵之路。
"白日在你们的目的发现死婴，晚上又有人撞见死婴，我想你们的神父有必要出来解释下吧。"夏衍说。
其中几个修女认出他们便是白天与警察同来的人，连忙摇头："对不起，神父正在休息，不方便见客。我想他们太过紧张，看错了吧。"
修女们好言安抚两位受到惊吓的人，端来水和药品，唯独对请杜西礼神父的事儿不肯妥协。
"越是隐藏越是心中有鬼啊。"瞿天文看看夏衍，"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有必要把霍连秋请出来，顶他们的名头行动。
"霍连秋最近忙大事儿，没功夫吧。"
"现在教堂的事儿也是大事儿。"有件事儿夏衍没来得及告诉他，"白天的时候我检查了十二具尸体，他们的确是在死后尸体遭到破坏。但巧合的是，他们唯一例外全部都是在7天前死亡的。"
"7天前，那不正是洪老汉挖婴儿尸体的那天。"
夏衍点点头，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余的十一具尸体也是会是同一天死亡。意味着洪老汉去挖尸体的时候，教堂的修女们整整埋了二十三具婴儿的尸体。"
育婴堂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间死了这么多孩子。而且，先前埋葬在墓地的尸体，又都去了哪？这些疑问不得不解，心不心疼另说，霍连秋必须先把这事儿给办了。
等到12点多，霍连秋仍未回家，托人带口信说与商会的人有过饭局，估计要下半夜。夏衍听了十分不爽，嘴里头抱怨。
"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像什么吗？"瞿天文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张大脸凑到跟前，眯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婚后独守空房的寂寞少奶奶。"
"哎我错了！我瞎说的！"
瞿天文心里谋划好说完立马脚底抹油，逃出她的势力范围。然而对方从背后扔过来个什么东西，瞿天文歪头躲开，正敬佩自己身手灵活，要再挤兑挤兑他，那个熟悉的黑漆漆的小东西已经飞到眼前，瞄准脑门下嘴。
她居然直接把鸟扔了过来！
"夏衍！你就这么虐待你的宠物！有没有点儿爱心！"瞿天文试图策反，可惜黑鸟哪听得懂他说话，追着直到房门口，惨叫连连。
第二天清早，教堂的灵异事件先于夏衍他们传入了霍连秋的耳朵里。
"少爷少爷，大事不好了。街上聚集了许多人，说要找教堂讨说法！"门外，女佣慌慌张张的跑回屋里，去敲霍连秋的门。
隔壁房间的夏衍和瞿天文也一并被吵醒。
"怎么回事？他们为何突然找教堂的麻烦？"霍连秋连日来忙活商会的事儿，只听夏衍吃饭时提过嘴教堂有死婴，未来得及在意。
"听说是教堂里有恶鬼，要他们把杜西礼神父交出来。少爷您快去瞧瞧吧，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
女佣的话丝毫不夸张，相比所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成群成群的人挤在教堂前的街巷之内，手里攥着粗木棍、菜刀之类的武器，群情激愤，高喊着要处置杜西礼这个恶魔。
大群的人将教堂为个水泄不通，周遭交通瘫痪。霍家的车子开到路口便停了下来，其余的只能徒步进了。
霍连秋不宜在此处露面，直接去找了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
"真不亏是大城市，有这么多人。估摸这杜西礼神父若是敢露头，光是唾沫都能淹死他。"瞿天文和夏衍挤在人群之中，身不由己。去哪可不是他们自己能够掌控的了，脚几乎踩不到地面，随着人流往教堂的方向涌。
不少人嚷嚷要教堂给自己的孩子偿命。前些日子天京城丢了许多孩子，大多是被人用糖果之类的东西拐走的，而且男女皆有，实在想不通人贩子拐这么多的孩子要干嘛。直到墓地出现死婴的消息传出，大伙儿推测是被教堂买做了残忍的事儿。
夏衍记载人群之中，早已跟瞿天文冲散，到处寻找他的踪迹。
等等，那边有人很眼熟。
夏衍拼力往街边附近挤，没错，手拿相机对着人群拍照片的人，正是前些日子医院碰见的记者小伙子。
"瞿天文！你的银元有着落了！"夏衍扯开嗓子大叫。
听银元二字，瞿天文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奋力压着周围人的肩膀冒出头。"那孙子在哪？"终于瞅见夏衍的身影，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他往左边看。
终于让老子逮到你了，瞿天文使出吃奶的力气拨开人群。年轻人想溜，也被夹在人群之中根本动弹不得。
"呀，是你们呀。我都听说了，你们揭穿了圣婴汤的骗局，十足的英雄那。"深知自己跑不了，赶忙换了另一幅嘴脸，狠命地给他们戴高帽。
可夏衍和瞿天文是谁，猴精猴精的，不吃他这套。
"你早知道那饭庄里的猫腻。"夏衍眯缝着眼睛逼问道。
瞿天文虽没说话，那拂尘却是怼在他的后腰处。若是打什么歪心思，照腰狠狠捅他下，少说也让他几日起不来床。
"哪能啊，误会，误会了。我跟朋友们搜集消息分析出饭庄的位置，但以我们的经济实力很难混得进去，那时候正为此事发愁那。也是巧了，医院养伤碰上你们二位对饭庄的事儿好奇，而且衣着打扮肯定不是寻常人，没准满足饭庄的要求。你们有身份地位，我有渠道，两样放在一块儿端了他们的老窝，不是上天注定的大好事儿嘛。"小伙子巧舌如簧，硬是将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说得大义凛然，"最后事情成了，不正说明我眼光独到，看人准嘛，是吧。"
分明是利用他们，还说得理直气壮。瞿天文从未见过比自己更汗颜无耻的人，狠得牙根痒痒从齿缝里挤出句："有跟自己合作伙伴收费的吗？！"
敢情是为了那3块银元耿耿于怀，年轻人松了口气，陪笑道："这些消息我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全当帮我回回血，填补个医药费。"
夏衍和瞿天文对视一眼，满脸只写着"拿我们当猴耍，作死"的表情。
"得，我再免费附送你点儿别的消息，总行了吧。"
年轻人勾勾手指，示意他们靠近些。"这教堂有大问题，圣婴汤与他相比，小巫见大巫。"
"你们先前在墓地发现的那些死婴儿不过是冰山一角，因为更多的婴儿尸体已经进了杜西礼神父的肚子，连渣滓都不剩。"
夏衍始料未及，与瞿天文对视一眼，这个消息从劲爆程度而言对得起3枚银元的价格。
"这教堂的神父杜西礼，专吃小婴儿。"
教堂从人贩子的手里花钱购买孩子，尤其是婴儿，杀死之后放入一口足有成年臂展那么宽的锅中，文火熬制三天三夜，尸体的油脂逐渐析出漂浮上层。
油脂被神父用来制作肥皂和油画的燃料，而汤则送入育婴堂的厨房，分给那些有幸存活的孩子们。
"您是道士，见多识广，应该听说过有些邪门宗教对婴儿的功效大加赞赏，有食用婴儿治病修炼的记载。这杜西礼教父精通此道，到天京城来四处搜集婴儿，为了掩人耳目，育婴堂打着收养孤儿做善事的旗号，与人贩子勾结。我暗中观察他不少日子，揭穿他们的可怖阴谋。可这杜西礼神父精明得很，几乎很少踏出教堂，大大小小的事皆有修女帮他处理。他躲在暗处操办，我明知他是恶人，却苦于收集不到确实证据。哼，现在这么多人上门讨要说法，不信他们能坚持多久。"
教堂门前民众的情绪越发激烈，不知从哪弄来的大石块儿，约好般接二连三向教堂投掷。
七彩的玻璃被砸碎，教堂上精巧的十字架也毁了支架，轰然倒塌。
"让那杀人恶魔滚出来！"
"滚出来！滚出来！"
有人带头，一呼百应，抗议的人不忘向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罗列杜西礼神父的条条罪状。
"说是收养弃婴，实则是搜集婴儿，当他们的药引子。"
"没错，我听人说了，在他们那叫采生折割，残忍至极。"
所谓采生折割，是以某种巫术、妖术，摘取活人的眼、耳、肝、肺等器官和肢体，作为供奉神灵的祭品。
"可不是嘛，那拐卖孩子的人自己都承认了。说他收了教堂的钱，拐卖小婴儿。"
他们活捉了那拐孩子的犯人，五花大绑押着他跪倒在教堂前。
"我真的是一时糊涂，哪知道他们是做这用啊！"人贩子痛哭流涕，不住的求饶，"我也是被人骗了，以为他们是真的收养孤儿，想赚几个赏金而已啊！"
"骗你的人是谁？是不是教堂的人？"
那人眼珠子一转，怒声道："对，就是个外号猴子的人，说自己是教堂的打手，实际背地里帮教堂搜罗婴儿，我就是从他手里弄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