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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鞘刀(七)

这一夜,炉酒庄甚是热闹。

“剑”、“戟”的喽啰们在街上又是敲锣又是打鼓,他们把酿酒师傅都放了出来,在光秃秃的大道上摆起桌椅,免费提供酒水菜肴,让不明就里被强行带到这里的百姓们参与其中。

这期间,无赖们不仅自顾自地表演起歌舞,有几个还跳上了桌子一边嘴里说着哀悼戟鬼之类的话,一边毫不悲伤撒气酒疯。

与街上弥漫的癫狂不同,丧鼓家的三层阁楼里,格外清净。

“见过丧鼓大人。”泰矢盘坐,低下身子,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丧鼓剑,跟预想的一样,丧鼓剑是一个病态的家伙。

“哦?我是什么地方官么?要叫我大人?”丧鼓剑用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您已经成为炉酒庄的主人,叫您‘大人’是应该的。”泰矢说。

“哈哈哈……那就,免礼吧!”丧鼓剑笑着说道。

泰矢一抬头,丧鼓传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剑的旁边。

“无鞘刀。”剑叫了一声泰矢的假名字。

“大人。”泰矢稍稍低头。

“这个花名,能代表你全部的身份么?”剑问。

“大人,您什么意思我没听懂。”泰矢脑海中闪过一丝忧虑。

“名字这种东西,是有力量的,特别是对于我们玉匠人来说更是如此。花名虽然是行走江湖的代称,但是它和文身一样,都能反应出一个人性情品格——你说你叫做‘无鞘刀’,到了戟鬼那里你说你叫做‘醉金吾’,哪一个是你呢?我想也许无鞘的刀是没有主人的狗吧?醉金的你是想让戟鬼看到的样子吧——这么说来,你从一开始就筹划好了要扮作什么角色。”剑说着,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泰矢不慌不忙摇了摇头,“哪里的话,大人,我只是个想让自己卖个更好价钱的流浪武士而已,名字的力量在我这里什么用处的,哈哈哈,叫什么纯属意外!”

剑也摇摇头,“名字可是有力量的哦!就像我叫做‘剑’,我的剑术就会因为我的名字变得非常了得,而我的儿子叫做‘传’,他就会继承我的剑术——虽然听起来是胡诌,但是我们都为了这个名字实至名归而努力了。”

泰矢腰间依旧系着那把没有鞘的破刀,他的手正逐渐接近它。

“哦,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吧?我和我的儿子的剑术是一流的啊!”剑此时用他那张恐怖而苍白的脸靠近了泰矢,而泰矢则不为所动,“也就是说那天,你在赌场里出手,传一招一式都给我重演了一遍,你用的招式我认识,是水纹家的‘心切’流——也就是说,你是水纹家的余孽啊!”

泰矢一下子抽出了自己的刀,然后砍下了剑的半张脸。

一时间,鲜血四溅,传一下子站起身来,他一边惊恐万分,一边准备与泰矢交战。

泰矢此时也站起身来,退后了几步。

“你个混蛋!”传怒吼着。

但泰矢的眼睛已经落在了地上失去半张面孔的剑身上——剑的血是黑的,所及之处,污染了地板,但是它们又在某个瞬间,突然回流到剑的身体里,连同那张脸也是。

接着,剑站了起来。

传吓得坐了下去。

而多恩则走到了剑一直照的镜子前,他仔细看了看,“没错,这里面藏着一卷恶魔文本。”

传的认识已经被颠覆了,尽管他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魔力与奇迹并存的世界里,但是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男人,真的是养育他的父亲么?外边的传来的一阵杀喊声吸引了传,他径直走过泰矢,奔向窗户。

透过窗户,传见到了另一个不可思议的场景——戟鬼正带着一众喽啰屠杀着“剑”的喽啰们。

“戟鬼!这怎么可能?!”传大喊起来。

剑此时也愣住了一会,然后他那张脸变得扭曲而狰狞起来。

泰矢则是狡黠地一笑。

一天前。

也是在三层阁楼中,不过是在火光一片的戟鬼府邸。

泰矢此时已经把刀架在了倒地的戟鬼脖子上。

戟鬼虽然十分不情愿是这样一个结局,但是他最终也只能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一块横木被烧断然后砸了下来,戟鬼的注意力被吸引,然后睁开眼睛,在这个时候,他也发现泰矢并没有将他赶尽杀绝的意思。

“跟你说实话吧!派我杀你的是丧鼓剑,但我真正想要的却是丧鼓剑的性命!明晚将会是丧鼓家防备最弱的时候,我希望你带着你余下的人到场。”泰矢说道。

“呸!你杀了我那么多的部下,现在你还要让我去帮你么?”戟鬼骂道。

“我对你们之间的纷争毫无兴趣,只是因为你们俩都出现在了我的计划里,才会死了这么多的人,至于你对我的仇恨,我提醒你,你该恨得的是丧鼓剑,没有他的话,你也不会被卷入其中,明天到场与否,全看你自己,如果你想在那时杀死我的话,也欢迎你来试试,不过那时也是将丧鼓剑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泰矢面无表情地把命令传达给了戟鬼。

他那冷酷的言语与之前狡猾机敏还有些无耻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着实让戟鬼在一片火海中还能不寒而栗起来。

现在。

“儿子!下去带着弟兄们跟戟鬼干去吧!这里交给我!”剑大喊道。

传立即点点头,然后冲下了楼。

泰矢拿着破刀做好了姿态,“你叫‘剑’,但是你身边似乎没有剑。”

“等你有了孩子,就会知道……”剑举起双手,“你总是会留给自己孩子最好的东西!”说话间,剑的双手伸得非常长,就像是两条蛇一般。

“虽然这个玉匠人没有解读出恶魔文本,但是因为他长期与恶魔文本生活在一起,身体已经出现了变异。”多恩在一旁说道。

“如果你帮不上忙,就不用在一边解说!”泰矢骂道,然后拿起刀就砍断了剑伸过来的一只手。

泰矢刚刚砍断那只手,并没有给剑愈合的机会,他接连挥刀像切片似的继续砍断剑那长长的手臂,同时他的刀离剑的脖颈也越来越近;但这时,剑被砍断的肢体在地面上突然都生出晶莹的尖刺,然后漂浮起来,再迅速向泰矢飞去;泰矢的后背一下子就被如同刺猬一般的尖刺肉球给刺中了,他的双手因为疼痛而让斩切的速度慢了下来,在这个瞬间,剑的脖子变长,他的头也当做了流星球,一下子撞到了泰矢的额头上,这让泰矢向后栽了跟头。

然后那些肉球“啪啪啪”几声都变成血水,尖刺却都刺进了泰矢的后背里。

剑的头部与双手都变回原来大小,然后在截断处也重新生长出手掌来。

“作为玉匠人,最有力量的还不是我们的名字,而是我们的玉——玉要是碎了,灵魂也就消散了。来,让我看看你的玉在哪个部位?”剑说着,举起一只手,拿手上的指甲一下子变得像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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