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站在大街上淋漓痛哭这件事，猴子是不会说的。
猴子只说了，他拿圆规刺破了许欣的胳膊，打翻了许欣的铅笔盒，心觉歉意向许欣道歉，许欣告诉了她妈妈去世的消息，并要求他保密。
这已经让祝俊和乔乔很吃惊了。
“猴子，这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瞒了我们这么久，还算兄弟吗？”乔乔强烈谴责。
“我什么事都没有瞒你们，包括谈女朋友！”猴子既感到理亏又感到理直气壮，“除了这一件事，因为我对许欣发过誓，要为她保守这个秘密。”
“现在为什么不保守了？”乔侨问。
“因为船长和大副都知道了许欣是单亲家庭。”猴子说。
“他们怎么知道的？”
“许欣填表时看到的。”猴子说，“过去五年多了，她已经长大了，既然很多人都知道，我想应该是解密的时候了。”
“我们对她了解实在太少了。”祝俊深有感愧。
重大情报失误，乔侨懊恼地想，该给她什么补偿呢？送她什么礼物呢？
“我和她的秘密就是这样，我说完了。”猴子说，“我是个混蛋，你们别跟我学，请对她好一点。”
“喂，干么嘀嘀咕咕，过来吃茶点！”大副冲他们招手。
光头过来拉住猴子的手：“尝尝吧，德啤配老白干，味道真的很酷。”桌上两大杯深水炸弹，一只杯子剩了一半。
猴子说：“我找个塑料袋，喝不完都装回去，晚上你接着喝。”
光头连连摇头：“那不行，免费喝够意思了，喝完再拿就掉架儿了。再说了，晚上吃饭有许欣等女生在，我要保持五好的青年的形象。”
厨子笑道：“你的形象无须保持，不用化妆就可以本色演出流氓恶霸。”
猴子说：“张盈也是女生，昨天喝酒你怎么那么穷凶极恶？”
光头一瞪眼：“你这个小同志，什么问题问那么透就不好了。张盈同学心有所属了好不好，我再装也没有机会了。”
厨子说：“在政委面前怎么装，你一样没有机会。”
光头返身要揍厨子，厨子举起大酒杯抵挡。
嘻嘻哈哈时间过得挺快，转眼就到四点半了。场上的员工开始收拾桌子杂物，几个啤酒桶都搬进了城堡之内，最后排成两列，听从经理王大伟总结训话。训话完毕，集体喊一声励志口号，除了值班人员，大部分人散去。
众人眼巴巴等着，偏偏许欣换好了服装，又被王大伟叫住，两个在城堡门口嘀嘀咕咕说了很久。
“你们猜，他们在说什么呢？”猴子挑起话头。
“小鬼，Sehr gut（很棒）！”
“你今天来了很多朋友，但我坚持认为，无论人品还是形象，光头的那个最帅！”
“去你的，哈哈。”
那么，王大伟和许欣到底谈什么呢？谈的内容许欣都没有想到。
其他员工散去，王大伟叫住许欣，直接问她：展会剩下的三天，你愿意陪朋友，还是继续来展台上班？
“当然来上班。” 事关职业道德，许欣毫不犹豫回答。
王大伟点点头：“我赞赏你的态度和努力。不过我能看得出来，你的心有一部分已经飞走，飞到你的朋友身上。”
许欣很不好意思马上道歉：“对不起，我会对朋友们说，他们明天不会再过来的。”
“不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王大伟摇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你的朋友都很可爱，他们到来为我们展位增添了活力，欢迎他们再来。我想说的是……”
许欣睁大眼睛认真听着，猜不透王大伟要说什么。
王大伟停了一下说：“现在有一个选择，你可以继续工作，也可以将后面三天的工作机会转让给别人，而且有人会感谢你，你会怎么做？”
许欣听愣了：“经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选择，您能说详细点吗？”
王大伟随后解释，其实开始在活动策划阶段，公司确定了三位形象代言人，一位是许欣，一位艺校学生、还有一个身高一米七二的模特。由于王大伟的坚持，许欣成为A角上场。其实老板更欣赏B角，一位气质奔放、刚出道不久的年轻模特。
那位模特职中毕业不久，急需登台露面的机会，尤其给Bitburger这样的国际品牌做形象代言，有了这样的资历，将会极利于今后找工，当然Bitburger不菲的薪酬也有诱惑力。女孩很拚，虽然被告知竞争涮下，依在没有放弃，昨天和今天都来了广场，默默地义务帮忙。
王大伟问她为什么这样做？女孩说：万一呢，如果万一A角出现意外或者请假，我就可以马上替补上场了。
王大伟被打动了，他让女孩回去，如果有这样的消息，他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王大伟更欣赏许欣，温润热情而有节制，带有书院理性的气息，很像他在包豪斯学院留校执教的妻子。
同样，许欣也没有辜负他的选择。
直到王大伟无意看到许欣凝视某个男孩子深情的眼神和遗憾的表情，让他想起B角女孩和可以给予许欣的选择。
“如果你留下，我会很高兴；如果你离开，公司活动也不会受到影响，除了那个女孩，或许老板也会开心。”王大伟说。老板在批准王大伟方案时，开玩笑说，如果能有三个展台，让三个女孩同时上场就好了，那样便会知晓，谁的市场感染力最高，谁的选角目光最准。
许欣沉默了，低头拨弄着衣带，胸前的裙饰轻微一起一伏。
留下、离开？离开、留下？
“十秒钟，A留下，B离开。”王大伟开出倒计时。
“我选B。”许欣抬头说。
王大伟显出笑容：“我知道你是有决断的人。去吧，春光犹如樱花短暂，你应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会喜欢哪一个呢，经理？”许欣狡黠地问。
王大伟看着不远处的男孩子们，同样狡黠地回答：“只有你的心最清楚。不过我敢肯定，至少不是那个敢喝‘深水炸弹’的光头。快过去吧，他们都等急了。”
“谢谢经理。”许欣满心充满感激，“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我会打的。需要你提供一个帐号，酬金一周之内会打进。”王大伟给了许欣一个德式拥抱。
许欣与王大伟道别，转身奔向正在等待她的男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