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状元郎季芜垂垂老矣，白发在风中飘扬，口中喃喃：“阿哑…阿哑……”人人只道他被妖怪吸了魂魄，同情嘲笑铺天盖地。也正是这一夜之间云归处那么大一座名楼不知去向，人们带着揣测在茶间笑谈。
恍恍惚惚在此处竟呆了一月有余，源心忧甚是懂我的心意，知我将启程忙备了件花红色的锦袍。右手执我白玉扇，左手捻朵花，眉间笑意越发孤寒。
云再思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他的眼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只是一步步紧随我。
“我说过，不要跟着我。”
“我说过，要么你告诉我百年前发生了什么，要么你滚蛋！”我停下来，恨恨地看着他，天下之大，也只有他这么蔑视我的问题了。
云淮上仙淡淡地开口：“我为苍生不为你。”
我冷哼一声：“虚伪。”
继而我又直直地盯着他，有些好笑地问：“我若屠尽苍生你奈我何，你我之间这点和气不过是看在两族契约，我能签自然可以毁。”
这次，云淮上仙没有理会我，只铁青着一张脸向前走去。前方正是子夜城，小竹子推算出我在那有一劫。既然要来，那我何不主动些，强者只有经历更多的劫难才能更加强大。
城门口站着个年轻男子，衣着干净朴素，笑容清朗：“白灼早在此等候各位贵宾，城主已备好酒席。”
我抬抬眼，挑起他的下巴欣赏起来，放肆笑开：“你们子夜城的人都是这般俊郎么，莫不是我这次要历情劫？”说罢，还特意瞅了眼冷漠的云淮上仙。
白灼尴尬的笑笑：“贵客真爱说笑。”
我摆摆手，笑意更深：“不不不，这可不是说笑，你这么标志的人物我们怎么可以错过呢？云淮上仙，你说是不是？”
“白灼公子，请多见谅。”在旁人面前这样彬彬有礼，云再思这一点还真是顽强。
“云再思这么说就是你不对了，你莫不是嫌弃白灼吧，这么好的人你不要那我回头收了。”我拍拍云淮上仙的肩膀，满眼坏笑，看他的脸又一点一点铁青到僵硬。
白灼尴尬地看着我们，欲言又止，实在头疼很。他秀气的脸憋的通红，我哈哈大笑也不再为难他，只大步朝里走去。
城中的人稀稀疏疏，落叶在空中打旋，我甚是有些疲倦：“怎么你们子夜城这么冷清…”
白灼低下头，小心翼翼作答：“今日为欢迎贵客们，城主让大家提前收摊。”
“如此盛情，替我多谢谢你们城主了。”我慵懒地回答，冷清清的破败感真是乏味。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呜咽声让我浑身都疼，一步也挪不开。云淮上仙很少见到我这样，“你这是怎样？”难得温柔地声音响起，我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慌张地拽住他的衣袖，“云再思你有没有……有没有听见什么…比如……比如孩子的哭声…”我的声音越发颤抖，舌头都要捋不直。
哭声越发凄惨，我捂住耳朵，满脸痛苦，神情扭曲起来。云淮上仙紧紧握着我的手，温柔地说：“不要怕，都是幻想，都是假的。”
我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跑开：“你们这些人向来狠毒，一个孩子算什么，人命算什么？”
墙角边一个孩子浑身是血，无辜的眼睛盯着我，“哥哥，你也要来打我吗？”
“你…你为什么在这？”
“没有家，没有人收留。”这个孩子眼里都是孤独，小小的身子缩在一起。
我强装镇静，“我也是四海为家。”
“那哥哥可不可以收留我，我……不想被人打……”这些话语这种场景真实地让我喘不过气，我想一脚踢开他，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抱住我的脚，眼里都是泪水，我突然懂了怜悯之情，不自觉地朝他伸出手。突然一把长剑飞来，重重地刺在这个孩子身上，这把剑我再熟悉不过。
“云再思！”我狠狠瞪着他。
他反而比我还要生气，重重地摇着我的肩膀，“亏你是涂山族长，居然受这么点伎俩的骗。”
我看着地下的孩子没了气息，鲜血留到我脚边，活生生的孩子就被他这么杀了，“云再思，你瞎了吗，他不过是个孩子。”
云淮上仙愣愣地看着我，我重重推开他，从白灼身旁走过：“请阁下帮我好好安葬他，给他个安生冢。”
生来无人惦念，愿你死后有一安息之处。
我心里很重，重的让我说不出任何话，这是很多年没有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