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茫茫的一大片，岸上是人们热闹的说笑。我躺在船中，笑得很是放肆，沉溺于我的美酒中。
云再思闷闷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翻看着古卷，清冷的面容仍不变色。
我一把拿掉他手里的书，“云淮上仙，碰一鼻子灰不好受吧，我早和你说了别招惹我的人。”
“江生羡，你说她是你的人，可你能拿什么救她？你涂山族长的内丹吗？”每次一和他说话都这么争锋相对，这个云再思真的是……
“也是，落个神棍的名声，落个欺负人家夫人的名声好的很好的很。”实在没话说，只能拿这事来取笑他。
云再思面色铁青，不发一言，我继续说：“你也别懊恼，她也是可怜之人，等我妥善处理好她的事我就离开此处。你也别跟着我，我很不喜欢。”
很久很久，云再思才吐出四个字：“如何处理？”
我暗自扶额，处理还是真是个问题，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云再思大概看出了我脸上的犹豫，“今夜我同你前去状元府，让你看清你要维护的这个吃人妖怪。”他大概想亲眼看着我如何死心吧，看着我挫败他才会有成就感，向来如此。
我闭上眼，沉沉地睡去，与他说那么多我也可算是费神了。半睡半醒间隐约感觉有人朝我走近，为我披上一件厚披风，温暖的感觉传到心口，我不由得舒心地笑开。
夜幕降临，该来的始终要来，就好像今夜的乌云不会因为你没带伞就怜悯你而使天放晴。无月无风杀人夜，一双眼睛窥透一切。
白日里擅于算计的美艳女子，今夜的模样却叫人不寒而粟。修长的指甲上淋着鲜血，红透的眼睛充满贪婪，恐怕季芜从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是这么可怕，用别人的生命来维持这可笑的爱情。
“妖孽，今日我要收了你。”云淮上仙从云端飞身而去，面色沉郁。
沙哑邪魅一笑，“你还真是执迷不悟…”
云淮上仙正要拔出剑，身后传来一阵放肆的大笑，“哎呀，云再思你可真不讲义气，说好一起的你怎么把我丢下自己偷跑来？”
“你睡得正香，不想打扰。”云淮上仙一脸正色地回答。
我满脸疲倦地走上前，随意的玩弄手里的“无恙”，微眯双眼：“我的沙哑美人今夜不美了哦。”
一阵冷风扫面而来，我不禁捂住口鼻。
“公子，你我也算有几面之缘，我对你也是好酒好肉好招待，你莫非也要来逼我？”
我静静地盯着她暗自思索，“你清楚我的身份，与其说你招待我，不如说你一早算计来勾搭我？想要利用我对付你面前的这位？”
沙哑面露困惑，她没想到我居然早就将一切看的如此通透，她一直以为的一个只知寻欢作乐的草包居然是这样一个明白人。
一旁的云淮上仙随意看了眼我，嘴角微微上扬，我冲他得意的眨了个眼。
“好啊，你们两个对付我一个弱女子。没事，有什么尽管来。”事到如今，她已无招可出，只能殊死一搏。
此间她化身白骨，朝云淮上仙张牙舞爪，我抽出腰间的酒一动不动看好戏。
“神仙，妖怪，这又怎么样？喜欢了有什么办法忘记呢？上仙就不曾有爱慕的人么？”本事比不过去，她只能在一旁混淆视听打乱他的思绪。
这真是蠢笨之极，云淮上仙这样的人会喜欢别人，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摇摇头，又饮了口酒，醉眼模糊地看着他们。
“上仙真的就不曾有过对一个人爱意很深，如果你和喜欢的人被拆散从此不相见，你就不会难过吗？”沙哑看起来是招架不住了，声嘶力竭地吼道。
云淮上仙愣了愣，收回长剑，冷冷地站在那看着重伤的她。
“这就不打了，没意思。”我伸伸懒腰，一回头正是季芜那张发白的脸。
我勾勾嘴角，一把将他拉过来，“兄弟，你早来了怎么不同我们说一声啊？”我的语气这样轻松，我从不去想这个季芜内心该是怎样的沉痛，毕竟别人的故事里我只是个无聊无情的看客。
沙哑捂住脸，“别过来，不要过来……”最后的一点点自尊恐怕就这样被我给剥夺了。
沙哑，你还是看错了，你以为我是个好人可以帮你。你大错特错，我从来不是个好人，因为从没人敢这么夸我，夸我的都死了。
我的脸一点一点冷下来，退到云再思身旁，“为何不杀？”
“白骨生情，况且是人。”我不去理却他的这句话，杀也是他，放也是他。他们仙界向来是这样假慈假悲，冠冕堂皇的借口可真是不少，云再思学的不错。
沙哑泪流满面，“夫君，我是沙哑，从前现在的沙哑都是我…”
“你为什么……”
“从前爱你，现在爱你，活着爱你，死了我还是爱你。我对你，感情如一。”
季芜紧紧抱着她，“是为夫的错，为夫能如何救你？”
我看着他们，冷哼：“救她？可以，用你的心，不过你也快死了，一个凡人同一具白骨生活，你看看这面如死人。”
“公子，救救他……”沙哑可怜的看着我。
我慵懒地回答，“能怎么办，自己害得人反而求我，没道理没道理……不过呢，你死了他差不多能好点，你们自我取舍吧…”
“二位，是我当初糊涂，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我该去属于我的地方…最后提醒二位，云归处不是好去向…”沙哑看出季芜脸上一丝惶恐，既然爱你，我便落子无悔。
季芜看着沙哑完好的身体一点点变成白骨，泣不成声，“阿哑…阿哑…”
云淮上仙想上前安慰两句，我拉住他的袖子，“你也没那么爱她，人死了哭成这可怜的样子给谁看？真没趣，我们走了……”
我不屑地扫了眼季芜，便嫌弃地扔开云再思的袖子，无所谓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