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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知身是无根物(三十九)

楼韧将手从萧夫人的脖颈上拿开,拔了腰间的佩剑,架在她脖子上,让她在前面带路。

萧夫人没有半点惧色,优雅的走在前面,若是仔细看,还能辨出她步子之间的欢快和雀跃。

她根本不在意脖子上削铁如泥的宝剑,徐徐开口说:“我这个人呀,命苦,被人抛弃、孤独半生。不过,苍天还是体恤我的。安家在此后有了君然这么一个儿子,本来就已经很满意了,结果真是双喜临门,有了儿子还有了媳妇!这不,我的新媳妇缘书正在里面和儿子圆房呢!”

闻言,楼韧握住剑的手微抖,在萧夫人的脖颈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血,立时从口子流出。

萧夫人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呵呵的轻笑起来,问:“怎么?堂堂肃王也有失态的时候,连把剑都握不住了?”

“你闭嘴!”楼韧心乱,却很警觉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局势不明,若是心智丢失,别说找萧缘书,只怕他自己也会落入险境。

“闭嘴?怎么?一向才智过人的楼氏传人也会做那掩耳盗铃之事,以为只要别人不说,自己听不见,事情便没有发生过?可惜呀可惜!缘书和君然已经圆了房,只怕过个一年、两年的还要生个胖娃娃呢!”

楼韧瞳孔微缩,盯着萧夫人的背影,略有所思的问:“你与楼氏有仇?还是与本王有仇?”

萧夫人又是一阵轻笑,随即好似想到了往事,略带怅然,答:“你我还有一面之缘呢,你竟不记得了?”

“本王见过你?何时?”

“也难怪你不记得了,你的父亲业已不在人世,都这么多年了……”

楼韧蹙眉,道:“你认识父王?”随即又问:“你和父王有仇?”

萧夫人回头看他,也不管脖子上的剑,似爱似恨的说:“你与你父亲真像!当年,他迎娶你母亲时,我也只有缘书现在这般年纪!他不顾两家的婚约硬是退了婚,我还痴心妄想着和你母亲共侍一夫。就在你两岁那年,我听说你母亲身体不适,便到……”

萧夫人的话戛然而止,大概自己也觉得这段往事不堪入耳,不愿再说下去。

楼韧已然猜测到她的身份,萧乐。于他的父王,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段往事也不是父王告诉他的,而是从老管家口中得知。

实话他当然不能说,而今还不知道她到底把萧缘书怎样了,他只得好言安抚道:“原来你就是萧姑姑!父王临终前还托人找寻你,说你一个女子漂泊在外他很不放心,后来,就是在病榻上,也还嘱咐我一定要找到你加以善待。”

萧夫人先是一愣,当下有些激动,而后恍然大悟,狠狠的看着楼韧说:“你既然敢欺骗我!晓哥从来冷情,除了他在乎之人,他不会多看旁人一眼。我年轻貌美时他尚且不顾,又怎么会在我徐娘半老时为我神伤?”

她话锋一转,便怒为得意,讥诮道:“你现下说这些话哄我,不过是因为担心所爱之人!不过呀……可惜!真是可惜!你说再多,做再多都已经于事无补!你大可以进去看看,你爱的人已经是别人的女人,此番正心甘情愿的和査君然在一起呢!”

她说萧缘书和査君然圆了房,楼韧心里又急又恨。但她最后一句话,倒让他冷静不少。缘书虽然任性,虽然执拗,可怎么会背弃他,心甘情愿和别人圆房呢?再是恼怒,他也是不相信的。

萧夫人眼见楼韧未曾震怒,心里不甘,又说道:“说起来呀,缘书真是喜爱君然!君然不过就是中了我的毒,身体发热吐血,开些清火败毒的药服下去便无事!可她呀,真是关心则乱!我不过就是骗骗她,说她和君然身上都有蛊毒,要救君然必须得和他圆房!缘书听了就着急了,哪里还顾得去辨真伪!你说,她不是你肃王的得意门生?不是才智过人过人吗?怎么就凭我一面之词,她便把身体给了别的男人!还是说,在她心里,其实君然比你这个夫子重要呢?高高在上的楼氏男人,终于也有把心捧到女人面前,却被人弃之如敝屣的这一天了!哈哈哈哈……”

楼韧的手紧紧握住剑,双腮绷紧,青筋突出,眼圆睁,喝道:“你闭嘴!快些带本王去见缘书,不然本王杀了你!”

萧夫人还是笑,回答:“当然带你去,不让你看看她们小两口鸳鸯交颈的模样,我怎么会开心呢?我等着这一天等太久了,比你还想见到他们的恩爱样呀!”

说着,萧夫人将他领到了里屋。

楼韧环视一周,将剑凑到她的脖颈上,问:“此间密室在哪里?”

萧夫人笑笑,漫不经心的回道:“肃王何必心急,还是先看看我那儿子和媳妇是如何恩爱的好!”

说着,她走到西墙前,将墙画挪开,紧紧按在一块砖上,嘶的一声,隔音壁被打开。楼韧清晰的听到男人的闷哼声和女人的娇 喘。这娇 喘,他听过无数次,自然熟悉非常!

缘书,缘书真与査君然……他握剑的手恨不得将剑捏通!

萧夫人呵呵笑,道:“如何?我这儿媳和儿子可恩爱?肃王还有什么话说?”

楼韧耳边不断响起那句话,缘书心甘情愿,心甘情愿!

他怒气攻心,只觉胸口郁闷,血气上涌,喉头一甜,‘噗’的一声吐了一口血。

“啧啧啧!”萧夫人不断摇头,状似可怜的说:“真是个痴情种!想你父母当年将别人的一番痴心踏于脚下,可曾料到有朝一日你的真心也被人踏于脚下!这世上呀,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楼韧用手将嘴角的血拭去,强逼着自己镇定,用剑指着萧夫人,冷冷说:“快将密室打开!”

“怎么?肃王还要找缘书?那可不行!她现下是我的儿媳,我可不答应!再说了,她自己也不会答应!比起你来,她可是更喜欢君然!”

“少废话!”楼韧将剑往前送了三分,剑没入萧夫人的身体,不深却也不浅。

萧夫人冷冷笑,哼都不哼一声,倒也配合他。径直走到香案前,将香炉和神像移开,霍然见到一个石盘嵌于墙中。她伸手握住石盘,向着右边一拧,只听轰隆隆的声响,石门大开。

一向冷静的楼韧竟忘了将萧夫人带上,径直就往石室里冲。萧夫人只等他前脚跨进密室,便将石盘反拧回去。

眼看他要上当,萧缘书扶着査君然倏忽冲了出来。只见二人面容憔悴,衣衫褶皱,掩不住的狼狈,但是衣服倒是完好无损,也未闻到半点淫 靡的气息。

楼韧松了一口气,以刚才的呻 吟声,若不是做戏两人的衣衫皆不可能穿在身上。

萧夫人也反应过来了,怒道:“你骗我!”

“哼!你何尝不是也骗了我和哥哥?我若不骗你,你怎么会放心的将夫子请来?我们又怎么会有机会出来?”

萧夫人脸上颜色变化万千,忽青忽紫,忽白忽黑,半响才讽刺道:“你竟然不顾君然的死活,熄了灯,假装与他同房骗我!怎么?为了当上肃王妃,当真是不顾半点手足之情,宁可看着君然去死?”

萧缘书紧紧扶着査君然,冷冷说:“你既然是为了报复夫子,便不会真的对我们下那样的药!不然,纵使你阴谋得逞,我也不算是对夫子背叛,不过只是被逼无奈!你说蛊毒之事,就是故意哄我,然后看夫子的笑话,借以嘲弄夫子!让他看看,我竟为了一个莫须有的蛊毒,弃了我们两人的约定!”

楼韧现下心绪起伏过大,大悲大喜本就伤脾脏,何况他先前还吐血了。如今见到萧缘书无事,他方才感到身体不适,不动声色的坐在座椅上,只等这劲缓过来。因而,萧缘书和萧夫人的对话,他一直静静的听,并未插半句。

萧夫人见这大好的报复机会没了,气得发疯,一心要让众人跟她一般痛,当即对着楼韧说:“肃王呀肃王,你可听见了?缘书未与君然圆房不是因为她将你看得极重,而是她冷静有才,识破了我的计谋!若是我真的下了这样的蛊毒,她现下怕是连君然的娃娃都怀上了!”

明知她是挑拨离间,楼韧却还是无法制止胸口那股闷气四窜,一时不察,刚刚平复下去的气血又涌了上来。他闷哼一声,嘴里又含了一口血。不过,为了男人的尊严,他不愿被人发现,又将血悄悄吞了下去。

眼见气氛凝滞,査君然垂着的眼皮轻轻掀开,无神的看向楼韧,道:“夜里缘书对我说,她不愿违背与夫子的一生承诺,却不能看着兄长惨死。所以,只能一赌,赌萧乐因为仇恨,因为想要侮辱夫子,断然不会真的下蛊毒。缘书曾说,若是赌赢,大家皆平安。若是输了,我死,她愿以死偿还她见死不救的罪!只是,在她死前,她要为夫子生个孩子替她陪伴夫子!只求我这个做兄长的能体恤她,容她多活一年!”

话毕,他又看向萧夫人,声音不大却很坚定的道:“萧夫人说这样的话,只是不了解人心,不了解手足情和男女爱!缘书,绝不会做背弃夫子的事,我也绝不会辱没她!”

萧夫人笑,道:“早知道,我就应该再给你们下那十欢散,看你们还不就范?”

闻言,萧缘书和楼韧皆是一头雾水,唯有査君然心里一紧,这是他不能让别人知晓的秘密。萧夫人本是答应了不说,可现下她黔驴技穷,难保不狗急跳墙。

思及此,査君然推开萧缘书,步履蹒跚的走向萧夫人,在离她一步处跪下,叩头道:“义母,君然母亲死得早,因而虽与您相识不久,却是真心将您当成母亲看!可您所作所为,真是伤透了孩儿的心,您赠孩儿香包却欺骗、利用孩儿!如今,孩儿便赠您匕首,只当这母子情意从此两清!”

说着,他从怀中抽一把匕首,双手举了奉上。

这话,重重的打在萧夫人的心上,于査君然她又何尝不是真的喜欢。她微微犹豫,到底还是上前作势要将匕首接过。

电光火石之间,刷的一声,匕首被査君然拔出了鞘,萧夫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咽喉便被割断,砰的倒在了地上。

萧缘书有些震惊,也有些难过,却未怪罪査君然。毕竟,今日的事,若是査君然不动手,楼韧也不会放绕萧夫人。

査君然见萧夫人气绝,霍然松了一口气,这个秘密将随着她的死被掩埋,永世不会让萧缘书和楼韧知道!

楼韧眯了眯眼,看向査君然,沉声问:“为何动手杀她?”

“她利用我和缘书,辱没我们,该死!”

楼韧不置可否,这个理由确实不错。随即,他又问:“她方才所说的十欢散是什么意思?”

査君然微愣,看了看萧缘书,半真半假的说:“十欢散是西域特制的催 情 药,上次我带缘书来这里就诊便是因为缘书被人下了十欢散!”

“如此大事为何不和为师说?”

“缘书心性单纯,只以为自己发了烧,学生不愿她担忧!加之,学生手上并无凭证,故而只能隐而不发!”

楼韧蹙眉,仍有疑虑,看向萧缘书,问:“君然所说你可知情?”

萧缘书迷茫的摇头,据实回答:“那夜我浑身发烫,哥哥带我下山寻医。隔天早上我便无事了,我一直以为是风寒发热,也没多问。没想到是被人下了药。”

见萧缘书回答得坦荡,楼韧就是有再多的疑虑也立刻消失。若是她和査君然之间真做了什么,断然不会如此表现!

他复又问査君然:“下药之人是谁?你可有怀疑之人?”

“学生一直怀疑清源郡主,也曾拿着她手里一种叫做春芬的香料给萧夫人识别。萧夫人说那春芬里确实含了十欢散的引子。只可惜,除此之外,学生再无其他证据!”

楼韧沉吟片刻,平静的说:“此事你不用再管,为师自会处理。还有,以后凡是与缘书有关的事,为师望你能及早告知为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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