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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遗书

玉秀回到家里,才知道铁良自杀了。她扑在铁良的尸体上,哭着喊着:“铁良啊,你不能撇下我一个人走了啊······”

哭声把帮忙的人心都震碎了。杨治文来了,他拉开玉秀,让帮忙的人给铁良穿上新衣,装进一付薄棺材里。大家把铁良抬到地里,在地头的崖上打个洞,将棺材推进去,用土封了。玉秀抱着孩子,披麻戴孝跪在坟前哭得死去活来。

杨治文噙着眼泪上前拉着玉秀,说:“秀啊!人死不能复生,这日子还得过啊!你哭,孩子也跟着哭,嗓子都哭哑了。你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孩子啊!”

玉秀这才止住了哭,拍拍怀中的孩子,说:“红俊,不哭,不哭,咱不哭啊!”说着泪水又像涌泉似的又落了下来。

几个帮忙的妇女也心里难受,含着眼泪上前搀扶住玉秀,把她送回了家里。事毕,这几个妇女离开玉秀的家,边走边一轮:“玉秀这么年轻就守寡,今后这日子怎么过啊!”

到了晚上,一家人都没有吃饭,偌大的院子里死气沉沉,只有小红俊奶声奶调的喊叫着“爸爸”,才显示出这个院子有人居住。玉秀在桌子上发现了铁良写的遗书,只见上面写道:

玉秀: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不是我轻视生命,而是生命已没有了生存的必要。我一直认为出身没法选择,而道路是可以选择的,所以我在村里,在引黄工地都努力的表现自己。而今天使我彻底地绝望了,想想工作组说的话,他们已把我们当成了阶级敌人看待。等待我的将是残酷的批斗,受侮辱的日子。所以我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我也有过梦想,希望自己将来能当一个科学家,因为我在上初中的时候非常的喜欢数学、化学、和物理,各项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但现实把我的梦想都无情的粉碎了。我的血也是红的,在国家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会挺身而出的。没想到我竟像落群的大雁那样无力的,豪无目标地在飞。我是如此,你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咱俩的结合本身就是个错误,你深爱的人是满仓,但现实让你们无法走到一起。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你嫁给我也是无奈之举。你嫁给我后,是一心一意的跟我过日子的,吃苦受累从无怨言。我被你的真诚,你的善良深深的感动了。我也是深爱着你的,希望能给你带来幸福,但是我不能。当我受伤的时候,我就想和你离婚,让你另找一个归宿。但你不弃不离,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我已不能和你过正常的夫妻生活,让你这样受活寡,我十分不安。

当大喇叭传来要开会批斗你的消息时,我的心已经碎了。做为一个男人,我不能让你得到幸福,还得让你伺候一辈子,这已经够我痛苦了,而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受难的时刻,自己无力保护,这在我已经受伤的心上又割了一刀。我决定结束生命,解脱自己。临走的时候,我亲吻着我们的儿子,我希望他能快乐地成长。我想,等儿子长大的时候,这个世界一定会变的。

玉秀,你不要为我伤心,你一定要坚强的生活下去!你才二十六岁,路子还长,趁年轻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孩子就留给我的父母吧,你带着他也不好找家。如果能找到一个出身好的人家,他也不歧视我们的孩子的话,我也同意你把孩子带走,起码让红俊不再受到欺凌,受到侮辱。等你再有了孩子,你把红俊送给我父母养也行。你一定要听我的劝,抓紧再找个对象嫁了,换换你自己的环境。你能这样做,我在九泉之下也是高兴的。就此别过了!

铁良绝笔

玉秀流着泪看完了信,信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像锥子一样在她的心上刺了一个洞又一个洞。

铁良百日之后的一天晚上,王福堂对妻子说:“铁良走了,玉秀又这么年轻,这日子咋过呀!”

王氏叹了口气,说:“让她再走一家吧!我们别耽搁了这孩子!”

王福堂说:“也好。只是红俊怎么办?”

王氏:“看玉秀的意思吧!”

“还是你去劝劝她吧!”

“我这就去。”王氏走出了上房屋,来到玉秀的厢房屋里。

红俊伸出小手,喊:“奶奶,抱!”

王氏抱起孩子,亲了一下,泪珠子滴在了孩子的脸上,她忍住悲痛对玉秀说:“玉秀啊!铁良没福,你就别再守着这个家了,该找家就找家吧!”

“妈,我不会再找家的,我要把这个家撑起来,把红俊养大成人!”

“唉!你还年轻啊!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妈,你就别再劝我了!我有我的主意!”

王氏看劝不进去,只好放下孩子走了。来到上房,把情况对王福堂说了,王福堂说:“咱家不知道哪辈子烧了高香,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可这不中啊!我们怎能看着让玉秀陷在咱这黑泥潭里拔不出来啊!我还是去找亲家说说,让亲家劝劝她吧!”

王福堂来到杨治文那里,把想法对他说了。杨治文说:“玉秀的心性我知道,她要是决定了的事儿,谁说也没用。”

“亲家,我是真心为孩子好,不忍心让她跟着我们受苦,受气受折磨,你还是去劝劝玉秀吧!”

“我试试吧!”

接下来,杨治文也劝说了玉秀几次,但玉秀心意已决,不肯答应。杨治文只好做罢。

没有铁良的日子是难熬的。玉秀每经过西厢房的门口,总觉得铁良还在,似乎铁良在西厢房锻炼,在看书。出工干活的时候,只是埋头苦干,从不说一句话。回到家里,把自己全部的爱都放在了儿子红俊的身上。人也明显地瘦了许多。

王福堂两口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断地劝慰着玉秀。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熬了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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