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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夜花彻香,月临陋堂(1)

这李询自然不知道自己轻言《连山》却是已经入得外头那佳人梦中,不知不觉间,又是一个微冷的夜晚,李询在那篝火边,即便上身裸露,自然也是不觉得寒冷。

而外面睡梦中的黑洛丹却是感到浑身一阵阵的寒意,夹杂着那个让她无法辨识的梦境,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只觉得白雾倏然散去,旋即感觉浑身一冷,当即“哎哟”了一声,便是醒转了过来。

待得醒转之后,却是发现自己身上铺了一件青色的深衣,一时为之不解,又是想到了刚才做的梦,她本是江湖儿女,自然不会不知道那梦中的寓意,古庄梦语,凡此种种意气涌上心头,一时间不明所以,黑洛丹便是双手抱膝,俏脸端放,沉思了起来。

李询正自的参悟着那《连山》,突然听得外面那一道哎哟声,心下当即大惊,还以为那黑洛丹遇到了什么怖事,当即丢下手中的瓷勺,也不顾的上身寸缕不沾,便是匆匆的跑将了出去。

出的门来,却是看到黑洛丹呆呆的坐在溪边草地上,也不做声,只是低低的垂着头,一身黑袍索绕,看上去略显怪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得黑洛丹如同玉雕一般,李询心下还以为是她中了什么邪物,当下小心的走将过去,到得那黑洛丹身后,见后者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旋即伸出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黑洛丹正自顾的凝析着刚才的梦境,身后有人走来也没有注意,这一下猛的拍肩,不由受惊,旋即蹦将了起来,却是感到脑袋碰到了什么硬物一般,正呆滞着,却是听闻后面那人传来了一声微弱的惨叫声。

李询本着好意,还想是安慰一下黑洛丹,却猛地被她的脑袋那么一顶,那下巴顿时撕开,剧痛袭来,紧接着则是低声惨呜一声,未及转目,便已经是倒在了地上。

黑洛丹这个时候回过头来,皎月之下,却是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正用右手不断的抚摸着自己下巴,依稀看到侧脸,不住的低声呻吟传来,只见那男子脸容紧锁,似是非常痛苦。

这下黑洛丹可了不得,那正午才被那些个江湖散客调戏,如今在这夜中,竟又遇到这么一个登徒子,俏脸顿时一冷,巴蜀女儿,自来惜身如命,一日逢两遭这等流氓乱事,自然是愤慨上头,现下看黑洛丹的架势,自然是怒极攻心,是要将狠狠的教训眼前这‘流氓’。

李询自顾的呻吟,却没发现眼前这佳人已是暴走如斯,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粉拳夹风已经是轰在了那侧脸之上,正自讶异间,只觉得脸部一真剧痛,“啊!”的一声,便是吼将了出来。

黑洛丹这一拳,可以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虽然未曾动的真气,但击打在毫无武学境地的李询的面庞上,也是只听到骨头“咯噔”的声响,一时间,惨叫不止,这声声嘶嚎在这空旷的荒山之中,显得是异常的惨烈,这一下,也是惊到了那黑洛海的耳际,黑洛海当下大喜,朝着那声音处传去。

黑洛丹见得那贼厮被自己一拳所击倒大叫,心中大为解气,当下便又是欲要开打,却闻得那人带着痛楚的呻吟弱道:“姑娘..我..我..是..”

“嗯?”似乎这声音依稀有些耳熟,于是用脚将那登徒子翻过了身,再看到那一张左高右垂的脸庞,发现正是那日的送柴儒生,不由得一声娇呼,旋即,她又是想起了族中老人的告诫,外表越是老实憨厚的男子内心更是猥琐,这些话涌上脑海,一时更为不爽,又待出手的时候,猛地注意到了那一旁洒落在地上的衣物,自然是猜到了几分。

黑洛丹见得躺在地面上的李询,又思及方才自己无故入眠,已然得知全因,心中一阵歉意,正欲扶起,却又发现那一赤身男子,脸色一红,又是转过了身去,道:“你..你先将衣服穿上。”

李询自然不知道女儿家的心思,饶是如此,闻得这话,心中也是一阵愤懑,便是从地上拾得那衣服,给自己披了上来。

李询抚着自己的脸庞,却是一阵阵的烧痛,又看到那背对着自己的黑洛丹沉默不言,虽说略有愤懑,但毕竟君子善忍,一边揉捏着自己的左脸,一边迟迟呜呜的说道:“姑娘受惊了。”

乍然听到这话,黑洛丹心中更是一阵不安,慌忙转过头,见得李询衣物拾好,红着脸说道:“无妨无妨。”四字说出,又是心中一悔,这怎么都是自己的错,眼看着酸儒竟然先跟自己道歉,反而让自己更加的不舒服,说完这话,黑洛丹脸色顿时尴尬了起来,当下又是一阵沉默。

李询望着眼前佳人月色披身,润红脸蛋俏意盎然,心下大动,却又不敢行无礼之事,只得苦笑着说道:“姑娘既然醒了,还是去屋中吧,我在煮了些米粟水,若不嫌弃,倒是喝上一点,暖下身子。”

黑洛丹闻得这话,轻轻的“呃”了一声,那李询听了,当下让开路,苦着表情便是将黑洛丹迎了进去。

且看那黑洛海,分明闻得那一声惨叫,已然知晓是有人在居住在此处,来到这块荒地之上,却是空空如也,心下更为急促,八百荒山之中,歹人众多,若是自家妹子一个不小心...念及至此,黑洛海愤然一喝,继续顺着那溪流径道寻找而去。

黑洛海带着愤懑与不安的心情在溪道之上寻觅着,不消一会儿,一片更为开阔的草地出现在了黑洛海的眼前,眺目望去,又见得那不远处矗立着一栋破烂的小茅屋,内里星火点点,必定是有人居住,见得这般状况,心下当即大喜,旋后便是打算去那屋中主人打听一下是否有见到自己家的妹子。

这头,黑洛丹进的门来,看到那篝火台架上煮着的米粟,那棕色的汤水让她的眉头不禁的皱了一皱,当是指着那汤水对着后面跟来的李询轻言吐道:“这..这便是你每日所食用之物?”

很显然,李询看到了她紧皱的眉头,自然是知道黑洛丹生于大家之中,看到这种生汤寡水感到讶异,当下也不反对,只是点了点头,心下也没有了邀请她饮这箪食的兴致,于是盘地坐在了那篝火旁,拿起那只破碗,舀了一瓢米粟汤,径自的喝了起来。

见得李询失落的样子,黑洛丹倒也不以为意,她本就是巴蜀大山中人,自小也没有太多的礼法拘束,也是盘膝坐在了李询的对面,安静了起来。

李询则是一边喝着那汤水,佳人在旁,也不顾仪貌,黑洛丹见得眼前儒者突然沉默,也不知道为何心中一阵酸意,自己从小便是如宗族中明珠一般,所有人都是高高的捧着自己,最好的功法,最好的食物都是尽给己用,爷爷黑隐更是疼爱自己,将那一身巫法也是倾囊相授,此刻乍见得世间似李询这般的可怜人,女孩心中一软,当下说道:“你这日子,过的不苦么?”

这话说完,李询也是将那碗中的汤水喝完,黑洛丹这一番话语落在耳中,却是让李询心中生出一股傲气,他却没有想到这是女子心中的怜意使然,还道是这大家子弟的不屑之论,旋即自尊心作怪,傲然挺胸说道:“苦人自有苦中乐,姑娘这话,听上去,倒是有些嫌弃的意味了。”

黑洛丹听得这话,玉容当下骤敛,自己好心相问,却是被如此反驳,这酸儒也太不知好歹了,年想至此,小姐性子正欲上来,又是想起这儒生身世悲苦,何况自己刚才还有些失礼于他,当下便是压制了下来,银牙微咬,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

见得黑洛丹不使性子,李询竟得有些诧异,那日客栈偶逢,自然是依稀猜到了这名女子的脾气,方才那一拳,也是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李询也并没有把这想法放在心上,不多时,李询已经是舀完了那瓮中最后一勺米粟,黑洛丹看着他那略微消瘦的脸庞,眉竖眼眯,月临披洒之下,银光绕身,竟然别有一番风味。

想到这里,黑洛丹将双手撑在地上,抬起螓首,嘿然笑问道:“其实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李询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黑洛丹,眼神又是被那美丽的脸庞所吸引,一时间,竟是看得有些呆了,见到黑洛丹俏脸微笑,不自禁的让他的心中又是一抖,强自忍住心中的悸动,不住的在心中默念着圣人古训,假意是嘴唇碰碗,似是不经意的答道:“我叫李询。”答完,又是喝了一口那米粟水。

果然是一个腐儒,黑洛丹见到李询此般模样,心中甚是不爽,但还是不经意的出声询问:“看你一介儒生,看样子也是饱读诗书子集之人,理应是去各路诸侯堂前拜卿,怎么落得个此般境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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