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江糯弯腰拍拍自己裤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沾到的灰尘，"你记得给他送点儿吃的，别把人饿死了。”
那到时候，自己还真的得去监狱里探望顾川澜了。
顾川澜出家门前，和江糯说过，会回来陪她吃午饭。
可一直等到十二点半，顾川澜都没出现。
江糯饿得不行，觉得可能是医院那边出什么问题了。
便和顾川澜发消息，自己先开吃了。
直到她吃完午饭，顾川澜都没有回复。
第六感告诉江糯，情况不太对劲。她把电话拨过去，显示无人接听状态。
江糯坐在沙发上沉思将近十分钟后，上楼换了件厚实的外套，避开房子里所有人的视线，从后门偷偷熘出去了。
她刚走不久，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院门外，徘回几圈后，按响门铃。
女子身形与她相差无几，甚至连穿着打扮的风格都是类似的。
小别墅群位于市中心，交通方便。
江糯打车前往医院。
一路上，她接连给顾川澜打了好几个电话，依旧没人接。
半小时后，江糯抵达顾正国所在的私人医院。
从出租车上下来，她进入路边一家奶茶店，寻了个角落坐下。
今天是周末，医院的人流量很大，这家环境简陋的奶茶店也很拥挤，大多数都是附近那所中学的学生。
江糯的长相显小，加上穿着打扮也比较嫩，挤在一群中学生堆里，没有丝毫异样感。
刚坐下，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串数字，没有备注。
江糯犹豫片刻，按下接听键。
电话里很快传来陆寒的声音，"你在家里别乱跑，我马上来接你。"
陆寒的语速很快，语气略显焦急。
周围是高中生们吵吵嚷嚷的聊天声，江糯握住手机的指节收紧，一针见血地问:“顾川澜是不是出事了?"
她很澹定，比陆寒想象中平静太多。
陆寒一时间被她的语气震住，过了好几秒才回答道:"是，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
电话里霎时安静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
“你也别太担心了，应该没什么事的。"陆寒推门下车，顺口安慰了他几句，“你那边好像很吵，你不是在家吗?"
陆寒边讲电话，边按响顾川澜别墅的门铃。
“我进你家了，你从楼上下来吧。哦，你在客厅里啊，我看见你了。”
都都都……
电话里传来忙音，嘈杂的奶茶店里，江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许久没动。
直到，店员将一杯热奶茶放到她面前。
满是香精的甜腻味道冲进鼻腔，江糯勐地回过神来。
刚才陆寒说在客厅里看见她了，那他明明不在家里……
陆寒看见的是谁?
此时此刻，江糯最应该做的是快速赶回去一探究竟，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她没动，平静地捧起手边的热奶茶，低头啜了几口。
温热香浓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身体里冷意。
不远处的医院门口，人流涌动。这本是平常的一天，可在不知名的时间节点，一切都改变了。
在书里，顾舟和母亲要在两年后才会对顾川澜动手。
但自江糯穿进书里，改变她这具身体炮灰的命运之后，其他的一切也都跟着改变了。
顾正国的摔倒住院，顾舟上家里的纠缠….…
或许，并不是单独存在的事件，而是能够由某种隐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契机所串联起来。
甚至，包括她一个小时前离开家门时，轻而易举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也可能处在算计中的一环。
角落里，江糯捧着玻璃杯的手指忍不住发抖。
杯底撞在桌沿，发出一声闷响。
旁边正在和小姐妹说话的女生转头看过去，好心地询问道:“同学，你没事吧?"
“没事。”江糯轻轻放下杯子，两只手并在一起搓了搓，"有点儿冷。"
女生疑惑地抬头看了眼右上角空调显示的温度，疑惑滴咕:“29度，不冷啊。不全啊"
她转回头，江糯刚才坐的位置已经空了，只剩下半杯没有喝完的奶茶。
女生愣了愣神，小声和闺蜜八卦道:“刚才坐这儿的女生长得还挺帅，不知道是哪个班的。我们学校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比昨天选出来的那个校花帅多了。"
拥挤的奶茶店里依旧吵吵嚷嚷，有几个穿着黑西装的壮汉推门而入，凶神恶煞的。
店里的客人们瞬间安静下来，刚和江糯说过话的那个女生，警惕地看了他们几眼，自言自语地滴咕，"这是在演古惑仔吗?”
几个壮汉环视店内一圈，仔细辨别每个客人的脸，没找到人，又快速离开了。
街对面的蛋糕店里，江糯将那一幕清晰收进眼里。
片刻后，江糯转身离开，很快上了公交车。
陆寒没有再联系她。
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江糯也不敢贸然主动联系陆寒。
甚至，时至今日，她都不知道陆寒算什么身份。
当初，顾川澜说陆寒是他的朋友，江糯也没有多问，书里也没有关于陆寒的任何描述。
江糯坐在公交车里，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乌云聚集，黑压压的一片，快要下雨了。
或许在下一刻，或许是在下一个小时，暴雨终将到来。
别墅里，陆寒将手机揣进兜里走进客厅，发现江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戴着口置和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你生病了啊?"陆寒在她对面坐下。
“感冒了。”江糯的嗓子很哑，说完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陆寒脸色变了变，"你病成这样，要是我带你走的过程中出点儿什么事，顾川澜不会杀了我吧?"
顾川澜和陆寒相识将近十年，虽然脾气性格完全不一样，一个沉默寡言，一个极爱口嗨，但在某些方面，却是出奇的一致。
比如，极其护短。
如果谁要是敢动他的人，陆寒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江糯止住咳嗽，摇摇头，"没事，走吧。"
话音落下，未等陆寒出声，她已经起身往外走。
“你真没事吧?"陆寒跟上去，“要不我把白霆叫上，感觉比较保险。”
"真的不用。"江糯语气有些不耐烦，“现在这情况，人越多越麻烦。"
“也对。”陆寒点点头，心说不愧是顾川澜的人，看得还挺通透。
两人一前一后坐进车里，陆寒发动汽车，缓缓驶离小区。
客厅的窗边，管家目视着车尾巴消失在视线里，转身去了地下室。
在他人面前，陆寒一向是高冷的精英范儿。但在熟人面前，他会习惯性贫嘴。
见江糯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无精打采的，便调侃道:"要是不知道你感冒了，我还以为是顾川澜太强，把你给玩儿坏了。"
后座里，江糯抬手压了压帽檐。没接这话，像是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