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鱼，又买了一些别的菜，两人总算回到小区。
踏入电梯的那一刻，原本吵吵闹闹的两人都莫名安静了下来。
季山海一边背人，一边默默看着反光的电梯内饰，姜可卿则两手提菜，下巴搁在龙头上，不知想些什么。
片刻，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停住，铁门缓缓打开，两道身影逐一映入眼帘。
八目对视。
空气悄然凝固，落针可闻。
季山海面色平静地打量对面二人。
可卿妈显然保养的不错，按说肯定有四十多岁了，但看起来也就三十多点，面相较为和善，应当比较通情达理。
可卿爸显然没保养过，属于正常中年人状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面相严肃，气场较强，多半有个一官半职的在身，不是普通人。
不过，从之前电话里听到的内容来看，可卿爸“服理”。
只要掌握了道理，他多半还是好说话的。
如此甚好。
怕就怕他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到时候可卿夹在中间可就为难了。
季山海兀自松了口气，微微颔首，不卑不亢道：“晚辈季山海，见过伯父伯母。”
“……”
“……”
鸦雀无声。
罗淑云和姜兴愣愣地看着他，入神了一般。
季山海忍不住侧头瞄了眼姜可卿，嘴皮微动：“你爸妈似乎不待见本座？”
“不是啦。”姜可卿摇摇头，“应该是被你的气质形象吸引了。”
“是吗？”
“嗯，反正他俩这眼神跟不待见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还看不出么？”
“哦。”
季山海放下心来。
姜可卿顺势从他背上落下，努力用酸胀的大腿支撑身体，略显忐忑道：“爸，妈，这位就是季山海，也是我小说里的大反派原型。”
“啊……哦哦，看出来了，形象是挺像的。”罗淑云回魂。
“嗯。”姜兴简单的多，只嗯了一声，点点头。
不过这已经够了，至少说明他对季山海的第一印象不差，不然就是“滚”而不是“嗯”了。
姜可卿不禁松了口气，将两大袋菜递给季山海，小跑上前和爸妈拥抱了一下，顺便撒个娇。
而后面向季山海柔声介绍道：“阿海，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妈妈，罗淑云，某出版社编辑，这位是我爸爸，姜兴，市教育局一个小领导。”
季山海颔首，再次出声：“伯父伯母好。”
“哎！你也好。”罗淑云笑了笑，“屋外不是说话的地方，进来聊吧。”
“多谢伯母。”
四人顺序入屋。
一进屋，姜兴便被雪糕缠上了，罗淑云则借着放东西的理由，一头钻进了卧房。
于是姜可卿拽上季山海进入厨房，一边往冰箱放菜，一边悄声说话：“阿海，谢谢你哦。”
“嗯？谢本座做甚？”季山海不解。
“你贵为一宗之主，一族之王，以及一界的战力天花板，却愿意为了我，对两个普通人恭恭敬敬，我真的很感动。”
“毕竟是你父母，再者而言，此事因我而……你要做甚？”
季山海动作一滞，蹙着眉头目光下视。
只见姜可卿忽然拽住他的衣领，让他脑袋下沉了些，然后眼神灼灼地盯着，还抿了抿嘴。
那模样，多少有点炽热。
“阿海……”
季山海不由心生警惕：“本座说了，你若敢亲本座，便将你扔进河里！”
“我也说了。”姜可卿撅嘴，“我的各种第一次都是要留给以后老公的——好啦，别动，我只是想说两句悄悄话。”
“……莫非你现在这蚊子般的声音，不算悄悄话？”
“当然不算，不贴耳朵叫哪门子悄悄话？”
“……”
季山海无言以对。
女孩子总是喜欢做一些多余的事来增加所谓的仪式感，姜可卿也不例外。
季山海便随她去，主动偏了下头。
紧接着一抹幽香凑至耳边，悄悄咪咪道：“我跟你说哦阿海，一会儿我爸肯定会找你单独谈话的，但是他那个人比较严肃，如果语气重了点儿，说话刻薄了点儿，你千万忍忍，也别一气之下释放气场去压他，等以后……以后我补偿你……”
补偿？
季山海侧目注视姜可卿红润的面颊，然后脱口而出道：“如何补偿？”
“就……到时候再说嘛。”姜可卿扭扭捏捏的，“或者你自己提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满足你。”
“好。”
简单交谈完，两人继续往冰箱里放食材，顺便故意在厨房里磨蹭了会儿。
等到时间指向七点三十五分时，罗淑云果然过来了，笑着叫走了姜可卿，一齐进入卧室，显然是说母女间的私密话去了。
偌大的房子立刻安静下来。
季山海站在厨房外的餐厅。
姜兴坐在客厅沙发。
两个加起来接近两百岁的男人透过隔断架上的空洞互相对视，皆不吭声。
空气隐隐有些焦灼。
姜兴面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亦眯了眯，闪烁着不友善的光。
这小子怎么回事？
女朋友的父亲就在眼前，你竟然不知道过来打个招呼，主动开启话题？
有你这么当晚辈的么？
“哼。”
姜兴推了下眼镜，从鼻间哼出一道气流。
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四面连通的屋子里还是蛮清晰的。
于是，季山海也皱起了眉。
他倒不是故意给姜兴难堪，方才只不过是在琢磨要怎么跟他开口才显得比较尊重。
结果好家伙，自己还没想明白呢，对面居然开始释放气场了！
自成名后，季大宗主何曾受过这种对待？
“哼！”
季山海冷哼，被动解封，双眼迅速闪过一抹紫光，而后头颅高昂，居高临下地看向姜兴。
整个人气息变得无比冷峻。
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强大气场以其为中心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整个屋子的温度瞬间低了好几度。
踏。
季山海一步迈出。
脚步声似轻，却如同一道惊雷在姜兴耳畔炸响，炸了他一个激灵。
不等他过多反应，季山海又一步迈出。
然后第三步……
第四步……
第五步……
直至来到客厅茶几前。
季山海双手左后右前，挺拔而立，目光漠然。
前方沙发上，姜兴已经冒了一身冷汗，正狂吞口水，坐立不安，一副想起来不敢起来，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眼神中明显透露着畏惧。
“你……”姜兴艰难地开口，双手在衣兜里摸摸索索。
季山海面无表情道：“怎么？”
“抽烟不？”
“？”
姜兴举着一包软白沙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