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湖湖中，林凡睁开了眼。
还是那个鄙陋的牢房，眼前还是那个邋里邋遢的男人。
只不过被他似笑非笑盯着的自己已经变得和他一样了。
“三个时辰，你小子果然非同一般啊。我当初第一次挨了他们一针可是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
林凡晃着脑袋从地上做起，脑仁像是果冻一样在晃动着，隐隐有些胀痛。
“这里又看不到太阳，你怎么知道时间的？”
邋遢男人指了指林凡背后的管子：
“他们每天都要吃一顿饭，吃饭的时候我就知道过了一天了。”
吃饭。
说的倒是稀疏平常，可是如果吃的东西是自己的血，想必天底下都没有几个人能够像这个邋遢的男人一样无所谓的说出口。
他好像真的就和他说的一样，已经习惯了这种境地。
“所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邋遢男人有些唏嘘，反问了林凡一个问题：
“你知道我们诞生的目的是什么吗？”
皱了皱眉头，林凡猜测到：“为了让生命有价值？”
邋遢男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
林凡也知道这个答桉很蠢，但是此时此刻，他宁愿被当成是个不通世事的年轻人。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们的存在是为了我们本身。我们的未来取决于我们的努力。”
“难道不是吗？”
邋遢男人叹了口气，唏嘘道：
“如果我们的生命是属于我们自己的，那这种说法是没有什么问题。”
林凡被这句话逗笑了：“如果我们的生命不是属于我们自己的，还能是属于谁的。”
看着林凡的笑，邋遢男人的眼神越发的悲伤。
就像是在看一只呆在笼子里还觉得自己拥有了自由的金丝雀。
“神的。”
一阵无比强烈的恶寒涌上心头，让林凡的笑容僵硬在了脸庞上，逐渐变成了一种沉默。
“随便想想都知道，寻常人家养条狗还能随随便便决定他的命运。那我们这些被创造出来的生命又有什么自我选择的余地呢？”
“按你的意思，我们来到这里是因为神的关系？”
“不是因为神的关系，而是这一切就是神做的。”
邋遢男人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发现过一件事，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所有的圣体境界都会消失的干干净净，造成一个低潮时代。你有想过那些圣体去哪里了吗？”
“都被抓来了？”
“那到不至于。”邋遢男人的脸上居然还飘过些许的自傲，“只有圣体中都能算得上优秀的人才能够被抓到这个地方来作为‘能源’。”
“还有一部分则是在暗中被神下了黑手，取走了所有的血液。”
“能够活到老死的，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林凡其实很早就怀疑过这件事。
最让他起疑的就是当初第一次得知噬魂老祖被关押的原因和白狐国从前的强盛时。
既然白狐国连圣地境界都有不少，为什么一个都留不下来？
噬魂老祖的说法是因为一场将所有圣体境界都席卷进去的大战，导致太多太多的圣体陨落。
但是这根本就说不通。
普通人打架斗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小命拜拜。
可是圣体境界想要杀死岂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更别提绝大多数人都死去。
“每当圣体境界到达了一定数量的时候，神就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在人间引起斗争，将圣体境界一网打空。”
“没道理啊。”
林凡还是想不通，摇了摇头。
“既然我们的力量在神的眼中这么的不起眼，他为什么还要花功夫把我们关到这里来。”
“你觉得猪圈里的猪崽子对你有威胁吗？”
林凡一时间居然被他这一句话直接噎住，一言不发。
邋遢男子似乎也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双手在地上一撑，退入到他房间的角落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血脉武道对于饮食的要求不可谓不重。
但是从第一天被那个可以说话并且好像有着智能的懦煞天安上背后的针管之后，林凡再也没有见到任何人来过这里。
一边被不断地抽走血液，又不得不依靠身体本来的储备来填补这些消耗。
林凡的身体就这样一天天的消瘦下去。
这时他算是明白了邋遢男人为什么总是安安静静的趴在地上睡觉了。
没办法，那恐怕是最能保证体力的方式了。
这就好像是一个被世俗，被时间遗忘的角落，而他们这些人只能在绝望中慢慢的沉默。
然后在绝望中死去。
林凡想过逃跑，虽然不知道那个牢房大门上的雷电有着多么大的威力，林凡都觉得有必要切肤的感受一次。
可是背后的那根针管没有给他机会。
按照邋遢男人说的，每天一次抽血，同时会注射一开始将林凡都药翻的东西。
虽然习惯了之后不至于像是第一次一样昏倒过去，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作用。
至少现在绝大多数时候林凡连伸手都是颤抖个不停。
不过真要是到了关键时候，林凡不担心这种麻痹身体的药剂。
这东西虽然可怕，但是比起虺的剧毒还是有些距离的。
“唔——”
红白灯光再一次闪烁，林凡没有和一开始一样大惊小怪。
甚至这一次他都开始考虑这次逃窜的人需要多长的时间才会被抓住。
挣扎。
林凡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词，紧接着就是一条快要枯死的鱼儿在离海洋近在迟尺的沙滩上窒息的场景。
“6745823！门！”
又是一串神秘的数字传来。
不过这一次，在说完数字之后，那个声音还说了一个字：门。
什么门？
林凡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对面的监牢里，那个已经打鼾了好几天的家伙一个挺身从地上坐起。
他很慌乱，很紧张，很激动、
而且非常，非常的兴奋。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他弹了弹指尖，那一团团褐黄色团团蜷缩在一起的指甲像是弹黄刀一样伸直。
明明是些指甲，可是林凡却从那些指甲上面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锋芒。
那感觉就算是天底下最强悍的神剑也无法比拟。
他先是对准身上的各个关节用力的划过。
一簇簇散发着异香的鲜血溅射而出，而他的动作也随着这些血液的溅出而变得更加迅捷。
几道凌厉剑光闪过，无声无息之中，他面前的监牢铁杆就被斩断成巴掌大小落了一地。
“所以，这些人天天用命来逃跑的人和你是一起的？”
“小子。”
邋遢男人的眼光有些不满。
“不是他们和我是一起的，而是我们是一起的。”
边说着，他还边用手指指了指林凡，再指了指他自己。
“就算是这样吧，但是你明明随时随地都能够从这里出去，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先别问这么多了，我先带你出去。不管这一次我们逃跑有没有成功，恐怕这里都不会有其他的活人了。”
眼看邋遢男人就要破开林凡的监牢，他伸出手阻止。
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总感觉又卷进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里。
“我自己来吧。”
随手一甩，晶莹剔透的紫色液滴从林凡的指尖飞出。
虚弱感瞬间消失，狂暴的炽焰从的身上迸发，将背后的针管直接化作铁水滚落到地上。
紧接着他对准监牢的房门伸出了手。
滚滚烈火化作一只狰狞的手掌，和林凡一起握住了虚空。
牢房大门没有支撑住哪怕一秒，就化作了赤红的铁水。
“学过医？”
邋遢男子有些诧异。
那种紫色药滴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至少他能够完美控制的身体层次达到了发丝的境界，都做不到林凡这样轻描澹写的破除。
也正是因为对这种药剂的信任，牢房的防御才会变得这么松懈。
“没，中过毒。”
林凡也没多解释，但是这句话已经让邋遢男子用一种看可怜虫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盯着满头的黑线，林凡低声吼道：
“接下来干嘛？”
“不急，”邋遢男人神神秘秘的，“我们先去救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