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搏斗声吸引了我注意力，我抓起手枪，来到声源处，一个男人骑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双手扼住身下那个男人的脖子。
不可思议，阴界关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我都不能见死不救，我一只手搭在那个男人的肩膀上，等他一回头。
赫然是刚才那只鬼！
我几乎是下意识开的枪，等到他倒下去的时候，我又回到了现实。
我仍然被他压在身下，远处，木头开了一枪。
子弹破空声传到我耳边，这只鬼魂消失了。
只剩下我的两根手指在空气中比着剪刀状。
我大口喘着粗气，躺在地上，没理会木头的呼叫。
我刚刚和这只鬼直接思想共振，他的思绪把我拉回他死前的那个夜晚。
我的手上还有未干的黄泥土，意味着刚刚，它不知道利用了什么力量，把我拽到了一九九五年。
一九九五年那个清明节的夜。
我杀了那个人，他死后变成鬼魂，于是它杀了接踵而至的所有人。
我也是始作俑者？
我整个大脑都在混乱当中。
“有人在接近。”木头告诉我：“需要击杀么？”
“没必要了。”我回答木头。
木头刚刚那一下很精彩，阴界关服务区距离阴界关服务区后面的小土坡大概有五百米的距离。
如此昏暗的夜晚，即便有夜视镜也很难击中目标，她还得测算温度，风速，弹道，天气，距离等问题。
我被鬼魂扑倒再共振，前后也不超过三秒。
没有击中我的手指，说明她开枪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的狙击精度和反应速度，能被写进教科书都不为过。
木头第二次询问我：“真的不用击杀么？”
“不用了。”我解释给她听：“既然是走过来的，说明是鬼魂的可能性不大。”
那个人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就是阴宏的父亲。
他一直在附近居住着，今晚发生的事动静太大把他吸引了过来。
等他站在我身前，看清我长相之后，哭了出来。他应该认出我大概就是二十多年前救他一命的那个人。
“木头，收队。”
最后的问题，就靠阴宏父亲给我解释了。
第三方信息处理小组，阴宏的父亲已经冷静下来，他坐在椅子上，喝着我为他倒的热茶。
“怎么称呼？”我问他：“阴先生？”
“阴…辄”
应该是很久没和别人交流的原因，他这两个字说的很吃力。
阴辄的穿着和乞丐没什么区别，脸上大半部分被一层厚厚的络腮胡笼罩，眼神浑浊不堪。
他这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对于人类这种群居生物来说，这种独处的日子很可怕。
我在他身前坐下：“为什么不来w市生活？一个人在那活着？”
“我…不敢。我怕…他会出现，杀了…我。”阴辄说道：“我…很怕。”
阴辄一直在担心那个传闻，脱离阴界关就会被追杀的传闻。
他祖先造的孽现在又得算上他一个。
谁都可怜，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我问他：“阴界关服务区仓库里的棺材，是你造出来的？”
“是，每一个在里面…死了的人，我都会打…一口，让他们安，安息。”
我注意到阴辄的手在捧茶杯的时候不停颤抖，我拿手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还在挣扎。
似乎看见了我的善意，才停止这种行为。
我继续问问题：“那你进入服务区仓库之后，为什么是安全的？没有鬼魂出现杀了你？”
“我…是…阴界关的人，所以它们…不杀我。”
萧南凑了过来看着我：“还有这种说法？”
我皱着眉头：“没听说过，毕竟阴界关所有人都是被他祖先的诅咒杀死的，黄景华包括后面来的人都是外来人口，阴辄这一个特例并不能说明什么，能够用来调查的资料太少了。”
“有没有可能是，他祖先下的诅咒等同于种下磁场，让他没有距离限制进行杀人，同时这种诅咒的磁场可以免疫阴界关磁场？”
“就像疫苗一样？”
萧南摇摇头：“这件事我来搞定，你接着问你的。”
我看着阴辄：“那你知不知道，五天前的夜晚，一个人死在了阴界关，对于他的死，你知不知情？”
阴辄回忆着：“五天…前，白天的时候，一辆车…开了进来。那个人的车…似乎是坏了，进来以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被吓坏了…跑到了后山。”
“对，就是这个，他是怎么进入后山的？”
“有人…为他…开了门。”
“谁？！”
“我…不知道，也…没见过。”
（嘿嘿，这个人的身份大结局才会揭开，慢慢猜，不仅仅是身份，还有他的意图。）
萧南推测：“他是故意把黄景华引进去的，不出意外的话，死者来信的始作俑者也是他。不过话说回来，他是如何让一只鬼去给活人送信的？”
“伪装！利用科技，很容易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并且对伪装者不熟悉的话，很难辨别真假。”
陈诚看照片也没认出来，并不代表这个人就一定是那个人，原因是陈诚对那个人并不了解。
一面之缘，能记住的有多少？
所以现在，阴界关所有的神秘都被揭开面纱，出于私心，我告诉阴辄：“阴宏还活着。”
他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可能他以为把阴宏放在郑德迈手上一定是安全的，他眼里的希冀一闪而过，我猜这个父亲并不想面对他的儿子。
“并且你们祖先的事已经了结了，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阴辄脸上的阴霾才挥散而去，他嘴里呜咽着，语无伦次。
我握住他的手：“阴宏还有一个孩子，恭喜你，当爷爷了。”
阴辄早都哭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心里也有一些愧疚，我并没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他现在很脆弱，经不起太多打击。
我拍拍萧南肩膀：“他交给你了。”
萧南点头同意，我再来到局里用来暂时扣押人犯的地方。
这也是为东南会设计的…说起来如今还提供了不少便利，至少我不愿意在真相查明之前，把一个人送进监狱。
陈诚在铁栅栏那边睡觉，他黑眼圈很重，呼吸也十分微弱，脸上冒出了一圈胡须，这是典型没有休息好导致的。
他的父亲在这陪他，也是我批准的。
我没有叫醒陈诚，我叫醒了他父亲，示意他出来一下。
希望，还有害怕，他父亲就这样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办理手续，你儿子被无罪释放了。”
没有进监狱，并且这件事也无法上法庭，我只能私做主张放人。
明天大不了跟叶局打一声招呼。
陈诚的父亲老泪纵横，嘴里一直嘟囔着谢谢，一边准备给我跪下。
我忙把他搀扶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用在此时此景再合适不过，谁愿意为一个陌生人跪下呢？
他父亲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红包，硬塞给我。
我当然不能要，但我觉得推诿这件事很烦，所以我偷偷的把红包塞在他们行李箱里。
出了局子准备回家的时候，我回头看着刑侦办公室，办公室里还在亮着灯，这些熟人走来走去，不停忙碌着。
为了普通人的生活，为了司法公正。
为了他们，我们牺牲了两个人，武警牺牲了三个。
只因为调查一起没头没尾的案子，值得么？
这得看个人想法，毕竟谁也不知道谁以后还会误入阴界关，假如我们没有解决，事态会更加麻烦。
从这一点看来，我们是值得的。
可是对于他们的父母而言，又是不值得的。
小超和小浩的父母还请我吃过饭，让我多多关照他们的儿子，结果现在变成了这样。
不管怎样，我明天还是会抽空去他们家拜访一下，打我，骂我，甚至让我跪下认错，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义不容辞。
想到这，我有点想哭，如果小超小浩没有选择警察这条路，他们或许现在还在家里和家人吃团圆饭。
普通人有很多烦恼，可普通人也是最幸福的。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懂得责任这两个字，现在发现我才刚刚领悟到这两个字。
警徽在路灯下折射着光芒，我像触碰一个老朋友般抚摸着它。
现在的问题是谁引导黄景华进了服务区，不过我此刻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安雅，让她把饭菜热一下，我马上回家吃饭。
明天的事明天去做，我现在的心情无比轻松。
这份轻松的来源不仅仅是宣告我已经彻底和阴界关的诀别。
就像我刚进刑侦，办完第一起案子后，看着罪犯被抓进监狱的那种成就感，还有对无辜者，打心底里的那一抹温柔。
我是警察，找出真相，查明真凶，为了法制，恪尽职守，不怕牺牲。
曾经宣誓词上的那些内容，就是我现在应该做的。
（未完待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