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夜琉被龙染的威压弄得喘不过气来，比起刚才那个贵气优雅的温柔女子，现在的这个少年似乎更多的冰冷和锋芒。
还有一股很类似于……鄙视的情绪？
这种眼神夜琉在很多人身上都看到过，那些蔑视他们猫又没有战斗能力，只配作为其他妖族的“药膳”存在的高等妖族。
但是少年的眼神却更加纯粹，龙染仿佛只是单纯地看不起他这个人……
可为什么？他和他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最后一遍，照顾你的人是我的母后，你的母亲已经为你死了，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冒犯了我的母亲，否则我不介意让猫又灭族！”
对于夜琉的支支吾吾，龙染也失去了计较的耐心，警告几句之后，也没把掉在地上的慰问品捡起来，迈步走向神庙深处。
他离开的同时整个神庙都被龙血剑释放的结界笼罩，也宣告夜琉的意图断绝。
在神宫殿内，帝江拿着一卷纱布正在给绯月包扎，一边心疼无比一边絮絮叨叨。
“我说你这个人……猫又和翡龙皇室本就没什么关系，这次让龙染出去支援我都不是很同意，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的情况……”
帝江和绯月交好多年，两人在神庙一起生活多年，是挚友也是可以推心置腹的知己。
他定居神庙之后，也看着龙染出生，也看着绯月的身体一天天衰弱，却什么也做不到。
“阿染的理想很伟大，现在朝中不少人都质疑他的能力，我也只是想尽量让他出去历练……”
绯月轻轻咳嗽两声，虽然面色红润，帝江还是忍不住皱眉。
“龙鼎也是糊涂，娶了你这么个神女做媳妇…还一生一世一双人！糊涂啊！”
说这话的时候绯月的脸上却是甜蜜柔和的笑意，龙染的父亲对她不可谓不是盛宠至极。
真龙一族为了繁荣往往家主都会迎娶多名女子繁衍子嗣，可唯有在上一代皇储之争中稀里糊涂成了神皇的龙鼎不同。
毕竟上代皇储都是些无心帝位的奇葩，而龙鼎又是唯一一个安分守己的，顺遂地当上神皇，他治理之下的翡龙也是太平盛世。
要说龙鼎这辈子做过最不理智的事情，恐怕就是对在神庙里举办祭祀的绯月一见钟情，然后不顾全国子民的反对将她迎入皇室吧？
对绯月的婚事，帝江也是唏嘘不已——
当初怀着龙染的时候，魔界黑蛟入侵，皇室之内因为只有她一位皇后作为子嗣繁衍的女性，龙鼎近乎是求着她不要出战。
自然，在龙鼎来看，让自己此生最爱的女人上战场，他不愿意。
神皇势必出战，可绯月若只是皇后，也许能幸免于难，只可惜她还是翡龙的神女，能和灵脉产生共鸣的唯一存在。
她不上阵对抗黑蛟，国内很多地方都会无法承受黑蛟魔气的摧残，土地和人民都无法幸免于难。
诚然，当时已经有身孕的绯月也赶赴前线，甚至在翡龙神皇和黑蛟族人最大决战时一举发挥决定性作用封印击溃了魔皇墨凛。
代价也是沉重的，墨凛死前的魔气侵入她的身体，不仅给在体内的孩子埋下了一辈子的祸根，也昭示着绯月日后无法再继续生育。
龙鼎除绯月之外终身不娶，而绯月一生也只有龙染一个儿子，故而在正统意义上而言，下一任的翡龙继承人，龙染责无旁贷。
这也使得朝中很多忠心辅佐的老臣对龙染的期待极高，远比其他任何一代皇储要高。
龙染身负比任何人都要沉重的压力，可绯月当时选择和龙鼎厮守终生，甚至都没想到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她是龙鼎的唯一，也是儿子的唯一，但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哪怕再不愿意年幼的龙染承受那样残酷的命运，只是希望他能做个平庸的贵族，和自己心爱的人平安顺遂的度过一生。
只是这个愿景，在魔气入体的那一刻都变成了虚妄。
“他……最近事情也多，可不能把这种话捅到皇宫那边哦！”
帝江看着绯月的笑意，心里一阵心酸又无奈。
绯月本来就是从平民中选出的神女，作为祭司在神庙长大，懂得上位者的落寞更懂得寻常百姓的快乐。
这样的她，在龙鼎的疯狂追求之下，要是摇头，全国人都会帮她。
因为当时没人认为国王的这种行径是理智的，神女是高洁不可冒犯的存在，也是翡龙神庙中世世代代都供奉尊崇的女性。
她们一生都该侍奉在神前，为信仰和国家的安宁奉献青春。
国王把神女从神座前带下，本身就是在亵渎神明，那是甚至会动摇翡龙国脉的疯狂。
天下优秀的女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看上了绯月一个人？
他可是神皇！翡龙也是灵陆上最鼎盛的国家，国王却昏庸到了如此地步！
可绯月还是答应了和龙鼎结婚，他没有许诺任何，只是在神庙前，在神明面前，在她本决定奉献一切的存在挑衅——
“我给她我的全部！我一生只宠爱她一个女人！我龙鼎，是灵界最爱绯月的男人！神明要是敢比我付出更多，你就显灵试试！”
不得不说现在想起来，龙鼎当时的叫嚣实在是有些愚蠢，绯月也明白他在她面前的这种作态，或许只是为了博取她的欢心而已。
但她很动心，神是博爱的，是高高在上的，她相信神明一定在某处，博爱地关怀着灵界的每一个子民，她也心甘情愿为了灵界子民的安宁和福祉献上一切。
神女尊荣，却也是一个国家能选择最廉价的祭品。
在神明面前，她也不是绯月，只是一个推选出来的吉祥物。
但龙鼎不一样，他说他爱她，愿意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给她全部的宠爱，一生只娶她一人，给她作为丈夫的尊重。
这是她成为神女之后不再奢求的，也是龙鼎在遇到绯月之前不曾想过的。
都是隔绝于尘世的高殿之人，相见相知的那一刻，却怀着和世俗之人一样浅薄而温馨的愿景。
也许……这就是她愿意嫁给那年在神庙面前叫嚣之人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