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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令狐

阮生衣自武陵桃花源逃婚出来,历经不少人事变故,又有宓云衣、意秋年等人言传身教,心智更趋成熟,却仍然保有韶龄时期特有的好奇心,听到“仙鹤云仓”四个字,再难迈开步子。

在此之前,阮生衣说得上关心的人,除了意秋年叮嘱她留意的李箸,还有八个。

第一个是太乙镇仙门今年的参赛人选。在入洛之前,阮生衣听尚风悦提到,太荒神境最强留招即是太乙镇仙门祖师爷李青莲留下的留仙剑境,但八百年来,太乙镇仙门竟无一人闯入神境,殊为可惜。阮生衣却由衷佩服太乙镇仙门屡败屡战、百折不挠的毅力。

第二个是在离开襄阳时,在古驿镇遇到的云梦剑客花无双。当时花无双主动来搭讪,阮生衣见花无双一袭白衣,头戴逍遥巾,腰悬长剑,文质彬彬又透出一股锐利的神气,想起在荆门遇到的寒江派弟子闻柳,便与之对话,期间得知花无双与一个太行的朋友传书相约在洛阳一会,随后这俩人谈到太荒神天决,约定如在赛场相遇,各自努力云云。

第三个是在荆门遇到的一个爱哭的小弟弟戚寒雨。戚寒雨是牛派小弟子,和寒江派闻柳同出于荆门九派,虽已十五岁,但他人长得小,看着才十二三岁。阮生衣在机缘巧合下得知牛派的参赛人选原本是牛一夫最爱惜的大弟子牛小云,但就在临入洛的当下,牛小云莫名其妙被折断了右手,没法再出战,牛一夫不得已,最终选定戚寒雨出战。

第四至第七个都是在铜驼陌公开亭录名榜上看到的名字。

首先是“醉梦浮花雪集衣”。阮生衣被这个名字吸引,不同于别的木牌,如花无双的木牌写着“云梦,剑,洞庭流光花无双,男,十八岁”,雪集衣没有类似“云梦”这样的标签,而且当时意秋年随口说“雪集衣”一看就是化名,为此之故,更为好奇。

其次是“羽流栖神息水香”。阮生衣当时和意秋年挤在人群里看录名榜,听到前面有两个人一边念叨着“羽流栖神”,一边嘀咕着要去大业赌坊下注,意秋年在一旁提醒她“记住这个选手”。

再次是“风云枪赦生”和“惊鸿愁苦”。前者出自西南大悲谷,意秋年曾打趣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又是悲又是苦的,人生艰难啊。”为此,阮生衣格外留意这两个人。

最后一个不是别人,正是恒山另一大宗门——洗炼寒锋的出战选手。录名榜上写的是“恒山,枪,洗炼寒锋陈山河,男,十八岁”,阮生衣曾问:“洗炼寒锋不是燕前辈的名号吗?”意秋年回道:“刚才说太荒神天决要求每个选手都要取一个雅号,作为日后扬名江湖之用,洗炼寒锋本就大名鼎鼎,陈山河是燕池君的徒弟,因此也叫洗炼寒锋。”阮生衣疑道:“那他岂不是打不出自己的名头?”意秋年笑道:“不如说这是燕池君要将地位传给爱徒的讯息。小丫头,记住这个叫陈山河的小鬼,场上相遇,他会是你的劲敌。”

阮生衣记住了恒山,对来自恒山的消息有一种下意识的关注心理,停下脚步,要听令狐云真落到大堂里究竟说了什么,竟能让人津津乐道。

说话的那个人与他的几个朋友围在一起吹牛,正是各有各的道,上不了台面比武,嘴巴不能闲着,不止嘴巴不能闲着,眼睛也不能闲着。阮生衣好奇他们的谈笑,不知他们早已盯上她的美貌,尤其是她右脸上的桃花绮纹,十分诱人。

“说了什么?”有个人耐不住被卖关子,催道。

那个人呵了一声,抱拳拱手,朗声道:“在下恒山令狐云真,人称‘百年难遇世无双,再上一层唯阿绮’,今日幸会各位,幸何如之。”

“阿绮是谁?”有个人急问道。

那个人又呵了一声,说道:“那令狐云真不过十八九岁,他喊阿绮,又说再上一层,想必是比他还有本事的同门师妹。”

其他人似是觉得那个人说的在理,便都附和说什么“大宗门就是人才辈出啊”云云,有一个催问道:“那令狐云真这般客气,洛阳龙门的人怎么却要打他?”

听到“洛阳龙门”,阮生衣暗暗呀了一声,不解仙鹤云仓和洛阳龙门这两家怎么先打起来了?

“呵。”那个人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伸直手臂指着前面空气道,“就是你!偷偷摸摸地到我洛阳龙门的房门前东张西望、举止不敬,是何道理!”

阮生衣暗道:原来是那位令狐兄先惹事吗?

“老兄,别激动,坐下说。”那个人的朋友笑嘻嘻的劝道。

那个人呵呵一笑,坐下盯着他的朋友道:“呵斥之人便是洛阳龙门史太岁座下最得意的弟子王霸,那王霸也是今年的出战人选,一身的腱子,威猛得很,你们猜那令狐云真却怎么回答喝问。”

“别卖关子,自己说。”讲故事的人习惯了吊人胃口,听故事的人耐不住,抓耳挠腮,猴急得很。

阮生衣看那个人叉上腰,说“奇了怪了,大家伙进来都是客,谁规定了哪间房是你家的”,忍不住笑了笑。

“人家订了那间房,自然就是人家的,令狐小朋友有点强词夺理了。”有个人道。

“狗屁!”另一个反驳道,“你有钱有势订了上好的客房,那客房自是你的,可我从你门前走过都不许了吗?”

“管这些卵事!”又一个插嘴道,“那王霸肯定不答应啊,接下来又怎么了?”

那个人拉下脸,学着王霸当时的口吻道:“我说的是客房,你搬弄什么是非!”

一个人笑道:“这家伙有点憨。”

“哈哈哈。”一桌子的人都笑起来。

那个人又学着令狐云真的做派,撇撇嘴道:“洛阳龙门是吧?你这么年轻,不像史太岁,你是史小岁吧?哈哈哈。”

“哈哈哈,这令狐小子嘴欠,确实讨打。”一个人乐道。

那个人戟指喝道:“大胆狂徒,竟敢直呼我家师尊名讳,我王霸作为龙门棍第一得意弟子,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个狂徒怎么做人!”

“哈哈哈,这憨货怎么自称第一?”众人嬉笑道。

阮生衣闻言想起一事,在“收伏”桃花后,她与意秋年北上,决意舍弃白无瑕这个化名,鼓捣了一个新的,意秋年无聊,帮她取了一个雅号叫红尘剑神,入洛后又改了,说是要藏拙。思及此,阮生衣决定到公开亭那边看看意秋年给她的雅号是什么。

“你别管他怎么自称!”那个人不知怎么又站了起来,呵了一声道:“好家伙,那王霸说到做到,哗啦一声甩出手里的三节棍,朝那令狐云真的脑门砸去。这一砸要是吃准了,那令狐云真必定脑浆四溅,毙命当场,但你们猜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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