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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生锈(一更)

唐婵让春水先出剑,一则是因她年长,有礼让之意,二则是她看了春水与薄天游一战,自感能顺利拿下对方。

春水自小被东君府众人奉为掌上明珠,几乎不知谦让为何物,照人寒挥洒而出,水龙吟剑法带起东西两面水池之水,一时之间,愈见洒脱之意。

唐婵握着双短剑,悠然招架,一面寻思道:东君的水龙吟剑法走的是沉稳老练的路子,气势雄壮,春水妹妹剑走潇洒流动,不知是领会不到剑招精髓,还是示我以弱,诱我冒进?

“不对。”唐婵忽又想,“神决开幕式,东君对上卓仙才,剑势也甚轻盈,莫不是东君针对春水妹妹的个性改良了剑法?”

“那我应该还击了。”唐婵分析至此,判定春水并非诱敌,蓄势待发。

钱塘烟雨,朦朦胧胧,春水撩动的水势反而助长了唐婵出招的威力,不过几个回合,唐婵就已夺回主动,稳占上风。

“露寒烟冷!”春水一催剑招,真气凝结水汽,阻拦唐婵攻势。

“这个时候该用‘天外征鸿’啊。嗨,臭丫头嫌弃我,这回吃亏了吧?”古邳带着面具,在皇甫诗身旁抱怨,罢了又道,“是不是,诗儿?”

皇甫诗没答话,心里却是认同的。

唐婵用双短刀,是险兵,正是一寸长一寸强,为弥补兵器的不足,凡使短兵器者,都会苦练步法,飘忽、鬼魅、细腻,单是步法就能把人绕晕,春水明知如此还用“露寒烟冷”,不过徒劳无功,“天外征鸿”则不然,一来水汽少,二来又是自上而下的招数,即使不能破唐婵步法,至少也能让自己抽身出来,免得被对方缠着,疲于应付。

“水多菰米!”春水竟然再度引动池水,不知何意。

古邳闭上一只眼,不忍直视,“臭丫头这是想输得更快一些吗?”

另外各处,石一、常恩、元七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唐婵身在局中,所见、所思、所想都不同,暗道:她是慌不择招,还是故意引我出招?

春水忽道:“烟雨姐姐,你只用‘钱塘烟雨’是拿不下我的。”

“是吗?看好了。”唐婵一笑,名招“钱塘烟雨”再出,气势却已不同。

“水龙吟·雪迷兰棹!”春水收束剑势,防守严密。

“据我所知……”唐婵双剑飞动,嘴角一抿,“这招‘雪迷兰棹’是水龙吟剑法最强的防守招式,后跟‘惊天变’,你有吗?”

“当然有!”春水倏然一跃,照人寒一化千百如鸿鹄之羽,“惊天变!”

古邳一拍额头,“惨,臭丫头这是要吓到对方出绝招打败她。”

皇甫诗道:“你刚才又说就该用‘天外征鸿’。”

古邳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怎可一概而论呢?刚才烟雨小美人尚未有动用其他绝招的念头啊,先占回主动,封住对方招路,这是对的呀。”

“结束了。”唐婵看破春水虚张声势,剑势一变!

“欲来招,去不辞,悠悠恨,岁无声。”唐婵再出“岁月无声”,双剑递出招招虚打,唯有风声,似光阴流逝。

“烟雨姐姐,你中计了!”春水每一剑都架空,却又不能不挥剑,看似必输无疑,出言却是诡异,话音未落,忽地一催真气。

“嗯?”唐婵忽感剑招阻滞,猝不及防,暗暗一惊。

春水就势一掠,舍弃照人寒,操起鹿台中央的竹剑,反守为攻,抱歉道:“烟雨姐姐,不好意思,我太想赢了!”

“哇!”古邳惊喜之余,猛地一捶皇甫诗肩头,“你这家伙,早就知道小沚一直在诱引烟雨小美人出‘岁月无声’是不是?”

皇甫诗冷冷道:“再动手动脚,我撕了你信不信?”

“哎呀,我太开朗了,抱歉。”古邳把捶人的手藏到身后,“话说你那位真是一等一的坑蒙拐骗偷高手啊,连卓仙才那小子也能拿下。”

皇甫诗脸微微一红,“再乱说,我把你舌头割掉!”

古邳耸耸肩,“不过为什么要用竹剑呢?”

……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古人诚不我欺。”卓仙才一袭白衣,容貌俊雅,脸上却有一股疏离之气,让人不敢贸然接近。

春水倒持长剑于身后,闻言哎呀叫了一声,“卓大哥,我瞬间就掌握了‘三叹剑生锈’,你就夸我悟性高嘛,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

卓仙才道:“又不是融会贯通,你能用它对付谁?”

春水愁道:“这个说的也是,我能阻滞烟雨姐姐的剑招,可自己的剑招也会被拖慢,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剑法。”

卓仙才道:“剑生锈只对刀枪剑戟之类有阻滞之效,尤其是剑。我只说这么多。”

春水叫道:“哦,你是说我可以用竹木为剑,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卓仙才没应声。

春水朝冷傲之人吐了吐舌头,忽地又叫一声,大惊小怪道:“不对啊,卓大哥,那你岂不是很怕对上不用兵器的高手?”

卓仙才一笑,“傻丫头,我又不是只会三叹剑生锈。”

“哦对!哦……哈哈,我忘了这茬,哈哈哈。”春水挠头傻笑,暗嘲道:哎呀,好尴尬,我怎么会傻成这个样子捏?

……

“小沚,竹剑我做好了,等长等宽,与照人寒不差分毫。”郭振天拿着一柄竹剑走到雷斋和春水跟前。

春水接过竹剑,嘿地一声,刷刷几剑,直取郭振天周身要害!

“哎呀。”郭振天疾速闪避,仍然被竹剑划到衣服,急道,“小沚,别闹。”

春水收了剑,翘着下巴道:“出其不意,厉害。”

……

“果然有诈!你为何就是不听话!”韦不伏瞧见徒孙因中计而瞬间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气恼、叹惋、抱怨,无能为力,只能干着急。

唐婵惊觉剑招受阻,快速收束攻势,严防死守,渐渐地却发现连防守都很吃力,终于意识到只有舍弃双剑才能更好地闪避时,心底猛地涌起一股悲绪。

弃剑必败无疑,有剑却欲发而不得。

“这一次,是我自己大意。”唐婵自责,却又带着幽怨,她不想在小组赛就被淘汰,却发觉就像研习“光阴四剑”一样,首先不是自己的意志。她一直孤独,所以被“客饮杯中·驼悲万春”触动,但那一次还有希望,这一次……

“没有了。”唐婵悲叹一声,心似陨石坠落。

收剑,呆立,天地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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