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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牧野留姬(上)

夜凉如水。

我独自一人盘腿坐在走廊的木地板之上,持续不停地思考着。

今天这小半天的时间居然能够一下子发生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并且所有事情都包含巨大的信息量,以我目前这苏醒不久的大脑来说,要一口气全部消化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够忍受着偶尔闪过的疼痛进行思考。

首先,除去最基本最基本的信息,比如人类的身份、性别以外,进一步的信息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挖掘出半分,总感觉自己是忽然于这个世界里凭空出现那般。

既然无法更加了解自己,我只能够选择去充分了解这个世界,庆幸的是当初那让我痛苦万分的电流没有把我变成弱智,相反倒是不断让世间的知识在我脑海中苏醒,否则极大可能我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坐在这里,而是流着唾液赤条条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等等,所以说我现在其实是在裸奔吗?

根据大脑中的知识片段,这个世界本应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我却一晚上便遇上两只突破常理的存在,它们同我失去的记忆那般,完全没有任何的信息可以检索出来。

按照妖狐兽的说法,数码兽这种生物诞生于数码网络之中,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它们这些虚拟的存在可以在现实世界中实体化呢?

另外,为什么我这莫名其妙的身体可以接触所有无机物,却不能够触碰有机生物呢?甚至连神秘无比的数码兽都不能接触到我。

更加奇怪的是,少女少年还有两只数码兽虽然不能碰到我,却都能够同时看见我,而我遇到的其他所有人类,都无一例外将我视作空气。

啊啊啊越想头越疼!

我抱起脑袋开始发牢骚,这个时候一旁却忽然响起脚步声,如此轻的步伐不用想都知道少女已经来到我的旁边,只不过先前她似乎还是对我抱着非常大的成见,现在过来不是要将我赶出去吧?

却见她慢慢蹲下身,将一盘吐司面包以及一杯还冒着凉雾的冰水放置到我身旁的地板上。

“吃吧。”做完这一切她扭过头不再看我,脸面微微发红,试图以盯着月亮看来逃避自己的真实内心。

少女似乎刚刚沐浴完毕,那略带湿气的秀发随意披散在双肩之上,身上已经换上一套淡蓝色的睡衣,一双小腿裸露在睡裤的保护之外,在月光的映照之下竟显得如此光洁。

半晌她才发现我迟迟没有对食物动手,以及察觉到我投向她的视线,原本已经消散的红晕再度偷偷攀上她的面庞:“你,你看什么,再不吃我就全部拿走了!”

“在这之前,我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我虽然保持着身体的姿势不变,嘴上却突然向她发问。

她一怔,看着我好一会,欲言又止。

“牧野留姬。”她小声地说完之后重新别过脸,似乎不愿意再继续与我对视:“那你呢?”

“我不知道。”我一阵苦笑,不住摇头:“完全想不起来。”

“这样……”

“还有,对不起,辜负你的一番好意,我没有办法进食。”说完后,为了不引起误会,我继续快速补充:“从醒来开始,我就完全没有饥渴饥饿的感受,大概是这副身体造成的吧。”此时我笑得有多难看大概只有自己才清楚。

“那我先休息了。”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站起身,没有拿走面包和水,而是回到房间将房门缓缓带上。

我重新调整好坐姿,抬头看向那皎洁的月光,那在夜空中微弱的光芒似乎变得比先前更加的柔和,止不住向大地四处倾洒着,我不由得回想起刚刚待在我身边那名为牧野留姬的少女。

她的温柔,宛如这份月色。

我从来都不知道时间竟然可以过得如此缓慢,看着从地平线慢慢升起的日轮,我开始感到害怕,不光是无法进食,甚至连就寝资格也失去的我,要永远都保持这种模样吗?

“早。”七点钟的她已经洗漱完毕,正在费力地将后脑的一大股头发全部扎起,昨天晚上我还没怎么留意,现在大白天仔细瞧上一阵之后,我开始变得忍俊不禁。

这发型根本就是一个菠萝嘛哈哈哈哈哈!

“一大早你又吃错什么药了。”她面带鄙夷地看着我。

“没有啊,什么事都没有,您快抓紧时间去忙活吧,噗嗤……”

“为什么敬语在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恶心!”

半小时后,她已经整装待发走在通勤的路上,不同于昨日的休闲服和睡衣,此时她身上穿戴的是一套相当整洁且又略微华丽的校服,校服采用西洋风的设计,高贵又不失典雅,下半身的过膝裙也不会带出累赘感,如果此时她选择昨夜披散的发型,那完全就是堂堂大小姐的模样。

“我说。”她停下脚步面带不悦:“你打算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我这不是随便逛逛而已嘛亲爱的牧野同学。”

“你叫谁亲爱的?不要跟我套近乎!”她气鼓鼓地瞪着我。

“呼哇,你们学校看起来真气派!”

“你给我站住!”碍于在公共场合。她只能小声地喝住我:“你要是敢往学校里踏一步,放学我就跟你拼了!”

“好的,路上小心哦!”我很听话地停在原地向她挥手道别。

她似乎没有轻易相信我,每走几步便又回头确认我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我嘴角悄悄泛起一丝反派般的邪魅笑容。

就这样,我一直保持着特定的距离开始尾随目标,当她快步进入教学楼之后,我不再顾忌大摇大摆地混入人群之中,毕竟现在是上学时间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人群中都洋溢着青春年华应有的阳光笑容,看得我心中那堆积的苦涩开始慢慢消散,话说回来开始并没有留意,我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所女校,毕竟浓烈的女性荷尔蒙还是让我觉得不太自在的。

到处闲逛一会后便已经传来上课的响铃,四周的教室陆续传来整齐划一的朗读声,我放慢脚步,悄悄来到少女教室的后门处,虽然普通人都看不见我,但却无法逃过她的眼睛,为了保命,我必须谨慎对待。

我先是将身子贴在墙边,然后慢慢调整高度,终于是探到教室门的小窗附近,再无声地伸出半张脸,好一会终于是找到她的身影。

教室里有的女生正在悄咪咪地开小差闲聊,而她却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严肃神情,举着课本认真朗读着上面的英文单词。

约莫五分钟过后朗读结束,讲台上的老师开始照着教义在黑板上书写课文内容,在这个空档,她原本只是轻轻放下课本,准备做笔记,可是一股奇妙的违和感,让她似乎察觉到什么。

她没有任何预兆猛地转过头,视线所指之处,正是教室的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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