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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话 夜话(下)

“你好了没有啊,我要进去咯?”虽然我已经换上干净的衣物,但是寒风却在不断逼迫我寻找更加温暖的地方好好待着。

“你不许进来,变态!”里面闻讯立即以防备的状态进行没有人道的驱逐行为。

“拜托,我什么都没干过,你就这样污人清白哦?”莫名其妙的我现在已经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就这样冲进去嘛,说不定从此就会被冠上“炼铜变态”的雅号,甚至之后妖狐兽也将不分青红皂白地胖揍我;但是不进去,真要我在外头一个人站到早上啊?我总不能丢下她自己跑路吧?

“你明明就一直在用色眯眯地眼神看我!”

“是你在盯着我看好吧!”我气得直想把洞口石壁上的杂草给拔下泄愤。

“你进来我就喊人了!”

“你喊,你大声点喊,最好把那些怪物也给喊过来!”我已经受够这莫名其妙躺枪的境地,说完这句狠话后就只管往洞里走,没想到在听完我这话后,里面居然瞬间安静下来,大概是少女终于想起我们目前的处境并不是这么安全。

“你你你你要跟我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换上新衣服的少女依然对我相当警惕,几乎整个人挤在尽头的位置保持防范姿态。

“是是,留姬大小姐。”我在洞口附近坐下,取出便携式的加温仪器,启动后自顾自舒适地享受起装置中送出的徐徐暖风。

“不许你叫我名字!”里头的少女见状也学着我的样子启动多功能的煤炉取暖,并不是多么宽敞的洞穴内部很快便充盈热气。

在少女忽然抽风之前,她就已经试图用D-ark联络妖狐兽它们,结果通讯再次受到严重的干扰,想必它们如果能够发现情况不对劲,会立即到处寻找我们吧,而且也不排除那些东西会回头去攻击它们,只能祈祷一切能够平平安安吧。

“要不要吃点东西?”见到少女缩成一团,于心不忍的我开口询问。

“不要跟我套近乎!”重新开口说话的我再度将少女的警戒心提升到满点,她抛开滚滚睡意用那双大眼睛使劲瞪着我,让我生生将其他的话语给憋回去。

救命呀,我这破嘴到底是在干什么啊?!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少女正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她根本不想说出这些针锋相对的话语,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为了掩饰尴尬而与对方保持如此长的距离不说,还要将这些羞耻的责任全数推到对方的身上,想吐露心声的少女几乎把大腿捏肿,都无法阻止自己那几乎成为惯性的对外抗拒能力。

洞内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凝实,而我内心的那些压抑,不免再度被从深层的地方提起,在心头疯狂弥漫。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呢?

我无力地将脑袋枕在后方坚硬的石壁上,无力地哀叹,身心疲惫的我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还必须要与内心的心魔展开激烈的拉锯战,虽然拼命将它们往深处赶去,但今夜的负能量却格外凶狠,几乎要就冲进我的脑内展开肆虐。

现在的我,几乎一无所有,不,从最初开始的我,就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望着被火光照亮的石壁,我拼命忍受着双眼的酸涩,仰起头,不断地深呼吸,深深地抿住双唇。

然后,我战胜自己的理智,做出我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决定。

“求求你不要再说话,就安静地听我说可以吗,拜托你了。”我轻轻开口,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如我所愿,在说完这句话后,对方不再用奇怪的回答与我针锋相对,大概是已经感受到我情绪上的变化吧。

“这些东西,我没有与任何人说过,包括妖狐兽在内,我不希望我这个不安定因素会对大家造成不好的影响,但是现在想想,或许告诉你,会让你们有所准备,在不好的事态发生之时,不会手无足措。”我终于是解开心底最后一道阀门,将其中埋藏的东西,全部向对方倾述。

“我是个弃儿,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福利院里,我未曾见过父母,更无法了解自己的身世,普通人们所经历的一切,大部分我都只能看在眼里,与家人嬉戏打闹,互相温暖地问候,即使彼此发生矛盾,最终也能够一笑而过,我从小,就非常向往这样美好的生活,但是,这些美好,也仅仅只能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虽然在福利院的生活并不坏,与其他同龄人相处还算不错,但这些,与家人之间的关爱,依然会有巨大的差别,并非所有人,都是会是你的朋友,很多缺失关爱的家伙,会将他们的不满,发泄在比他们更加弱小的存在之上。”

“但其实关于我被抛弃的原因,我自己很清楚,从小到大,每个月我都必须到医院进行定期检查,因为,我又先天性的心脏病,如果不是小时候在社会捐助进行的手术,我大概根本都活不过十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是很幸运的。”说到这里,我不由得笑笑,毕竟这个世界还是勉强给自己留条活路,没有赶尽杀绝。

少女自我开始演讲后便一直很安静,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无声地注视我,并且倾听。

“除此之外,福利院提供给我们吃住行,以及可以前往学校学习,在高中毕业之后就要离开自己生活,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最低限度的物资以及待遇,但毕竟能够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在最后,在几个月之前,这个世界还是没有放过我。”我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小,因为我在拼命与内心强烈的悲怆进行搏斗,如若战败,我大概就会当场崩溃吧。

“我最终还是决定考取大学,边打工边学习,争取能够拿到补贴的奖学金,一无所有只剩下一袋行李的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谋取更好的未来。”

“高考开始前的最后一周,所有同学包括我在内都在拼命地复习,拼命地做题,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漫天的公式单词和固定搭配,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这场考试不成功,便成仁。”

“那天中午,我独自一人在外头吃完简餐,赶回学校的过程中,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台红色的自动贩卖机前,即使现在回想,当时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没有半点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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