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会有人把守，看来是我们想多了？”装成普通路人的样子在刘杰自杀的那栋建筑物周围转了两圈，蓝天的扫描仪上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毕竟他们不是警察，没有保护现场这个概念。”周玉卿扫视着还残留有上次那场喧闹痕迹的街道，“现在整个第九区都乱哄哄的，就算原来有人把守估计也在封锁开始之后调走了。”
“我进去，你望风。”但小心谨慎在任何时候都不是错，二人小队的意义所在就是可以互相照应。
“千万小心。”周玉卿朝蓝天打了个手势，目送着她向那栋建筑物的一扇侧窗走去。
建筑物的门窗在刘杰控制的傀儡一齐冲出来时遭受过严重的破坏，后来失去了主人自然也没有谁会好心来修理，结果就保留了这幅千疮百孔的样子。蓝天控制着自己的伪装终端翻过窗户进入建筑物，里面的大部分家具都已经不翼而飞，估计要么是被虞万支的部下取走了要么是被周围的居民偷走了，但蓝天知道她要找的东西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遗失，毕竟那是一名高超黑客为了以防不测留下的线索。
红外、电磁、激光，总之只要是这台终端搭载的机能蓝天全都对着这栋建筑物尝试了一遍，可惜在地上层基本一无所获，就在她打算到地下室看看刘杰自杀的地方时，突然终端传来了告警。
“信号丢失？”告警的内容让蓝天一愣，信号丢失意味着卫星信号无法在自己的大脑和终端机之间达成顺畅联通，在比较深的地下确实会发生此类情况，然而因为紧急情况部停用了第九区周边的无线网络服务器，蓝天现在是用管理局的专属卫星网络对这台终端进行点对点信号增强，理论上不应该区区一个地下室就失去信号强度才对。
果然有猫腻！蓝天眼睛一亮。
虽然事先并未料到这个情况，好在蓝天的这台终端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她的终端从小腿里弹出顶端带着贴片的导线，那张贴片自己在地面上贴牢并伸出了一条又细又长的固定天线。架设有线接收端后蓝天再次尝试让终端机进入地下室，果然这次不再有信号丢失的问题，也就是说地下室本身存在某种阻断无线信号的机制。
这就奇怪了呀，根据凌充对现场情况的描述蓝天判断是刘杰感染了凌充身上潜伏的病毒随后因此自杀，可如果地下室本身存在阻断大部分无线信号的能力，从外部将一个结构复杂的计算机病毒输入这片信号屏蔽区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除非当事人自己走出屏蔽区才做得到。
凌充当时撒谎了？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随后又被蓝天否定。凌充对阿龙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如同阿龙再生父母的人会从背后捅阿龙的刀子。可如果凌充本人没有撒谎，那么当时情况就说不通，除非……
蓝天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可能他们把真相的顺序给搞错了！
整件事里面有一个天大的误区，那就是病毒必须通过凌充感染到刘杰身上，如果按照常规逻辑推理事件理应是这个样子。然而没有任何一条证据能够证明另外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刘杰是否在遇到凌充之前就自身已经感染了病毒，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这个病毒没能起效或者没能被触发，比如他本人处在一个完全隔绝了外部无线信号的环境，只通过能够百分百确定安全的有线信号与外部进行联系。
这时蓝天想到了之前阿龙说给自己听的那个猜测，就是造梦人因为在第九区内的力量有限才会借用凌充之手杀刘杰，现在蓝天觉得自己了找到原因。倘若真是真是如此，刘杰极有可能知道造梦人要对自己不利，他甚至还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反抗，那么第九区里同样死于这种病毒的三个人身份就十分值得怀疑。
越想越觉得整件事比看起来水更深，蓝天只好先努力克制自己的思维发散继续进行现场调查，毕竟在获得完整的情报之前任何推断都是主观臆测，经不起推敲的。
地下室里空无一物，所有的东西都被搬走了，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成为保存在管理局的证物。
“如果我是你，我会留下些什么呢？”蓝天在漆黑的地下室里慢慢踱着步子，手掌随意拂过略有凸凹的墙壁。
走着走着蓝天突然停了下来，她低头看看自己收回的手掌，又抬头看看地下室的天花板，突然她意识到自己不只找到了刘杰留下来的线索，而且她本身就在这线索“之中”！
这整个地下室就是刘杰留下来的东西，那些乍看起来像是施工不当所以凸凹不平的墙壁其实是故意做成这个样子，整个地下室就是六张暗藏的二维码。
为了自己这个发现兴奋不已的蓝天立即将墙面的凸凹转化成可以读取的图像，但在是否立即读取这些二维码时她犹豫了。
这些二维码可能是线索也可能是陷阱，取决于刘杰究竟是希望有人能够为他报仇雪恨还是打算在自己被干掉之后给凶手留下一个隐秘的陷阱，好在死后也能够报一箭之仇。蓝天曾经在第九区的内网中和刘杰进行过直接交锋，这位仁兄强大的黑客能力让蓝天十分警惕，这样一个人怀着最大恶意设下的陷阱想必没人愿意去踩。
“里面情况如何？”就在蓝天纠结的时候，外面的周玉卿耐不住寂寞联络了她。
“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也可能很危险。”蓝天简明扼要地把自己的发现跟周玉卿讲述一遍，也是为了寻求意见。
“考虑到刘杰已经无亲无故，我认为那些二维码是陷阱的概率远大于线索，人要有希望才会留下线索。”周玉卿会意地给出自己的判断，“为了你的个人安全，我不建议你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尝试。”
“可是……”蓝天还是纠结不已，她的理智告诉她周玉卿的判断极有可能正确，但在感性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为了寻求真相赌一把这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
“如果你坚持，我建议我们找个更加安稳的地方。”蓝天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十分了解蓝天并且知道她在最后一定会做出以身犯险的选择，周玉卿无奈地叹气道。
“你说得对，有什么候选地吗？”面对这位把自己看得通透的监护人，蓝天心中满是愧疚。
“林海涛告诉我区政府还在运行，我不知道那位区长是怎么办到的，现在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周玉卿回答。
“好，我们就去那里。”蓝天点点头，“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进去是不是有点……”
“区政府有别的安全路径，你跟我来。”周玉卿胸有成竹地朝蓝天招手。
离开刘杰的死亡现场，两人一路朝着区政府的所在地走去，街道尽头远远看见那栋如同堡垒的建筑物似乎愈发破败了，各种各样侮辱性的涂鸦和垃圾被堆砌在它的外墙上让人不堪入目。无所事事的住民三两成群地在前广场上聚集，嘴里呼喊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反对口号，是不是有人从地上捡起来点什么朝区政府丢过去，什么痕迹都不会在那栋建筑物坚固的混凝土墙上留下。
“无政府主义暴民。”周玉卿轻蔑地嘀咕了一句，走向区政府对面那栋楼里一座拉着卷帘门的倒闭门市。
“滴~”周玉卿用手在门锁上面扫了一下，卷帘门发出电子音然后打开刚好容人经过的半扇。
“进来。”周玉卿跟蓝天招呼一声，自己先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不知道被遗弃了多少年的餐厅，少数还完整的家具上面积蓄着厚厚的灰尘，好在两人都是终端机不需要呼吸，不然光是这糟糕的空气就会让人窒息。
周玉卿穿过前厅径直走向后面的厨房，一道还在工作的电子锁门被嵌在墙壁里，周玉卿伸手按动了门上面唯一一个按钮。
“谁？”门里传来询问。
“之前拜访过您的管理局特别调查组，林副区长说如果我们需要庇护可以向您请求。”知道和自己问话的人是那位兼任保安的老区长，周玉卿恭恭敬敬地答道。
“……你们进来吧。”里面沉默了两秒钟，门锁自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