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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不速之客

月黑风高,朝华在磨刀。磨好了精致的小刀,将其踹进怀里,朝华才叫来翠浓,跟她说:“晚饭吃的撑了些,你陪我出去逛逛,消消食。”

等朝华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走到门口,黑无常坐在墙头上,对蹲在街角的司命星君使了个眼色。司命星君见了,忙扯了扯正在补妆的孟婆的袖子。

只见黑无常亮出场记板,望着镜头“咔嚓!”一声打了板,严肃说道:“俏农妇与大头傻儿子千里寻亲记,一场一镜,A!”

陆判负责打光,当完了场记的黑无常当场转行当起了配乐。正所谓三年琴,五年萧,黑无常反手掏出一把奚琴,摇头晃脑沉醉其中,扯拉的那叫一个独领风骚!

“谁家在办白事,这哀乐奏的也忒难听了吧?”甄府门前一个守卫说道。

不等另一个守卫回答,孟婆拽着司命星君风尘仆仆的蹒跚而来。到了门前,她二话不说,撒开司命星君“噗通!”一声跪到在地,趴在地上就开始哭,一面哭一面喊:“冤呐~~~!”

隔着大门,喊得朝华一惊,心想:“姿姿她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朝华这边正腹诽着,孟婆“呜呜”抽泣着,伸手揪住了迎上来的其中一个守卫的衣摆,漆黑的眸子里蓄满泪水,一字一句的说道:“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

“嘿,果然是串戏了!”朝华一听,急得跺脚,冲过去准备一把将门踹开。哪里知道身边俩丫鬟过分贴心,先一步窥见朝华的意图,在她抬脚起踹的时候已然三两步跨到门前,一左一右给她将门拉开。

“哎哟!”朝华扑了个空,踉跄了一下,旋转、跳跃、闭着眼,差点扑倒在孟婆面前。

“小姐!”俩丫鬟又忙上前去扶朝华。朝华将将站稳,一手拨着鬓边扰人的流苏,一手指着孟婆,气沉丹田,抑扬顿挫的问道:“来者何人?!”

朝华在给孟婆搭戏,挤眉弄眼的终于让孟婆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孟婆抬头看着这话,七分胆怯和三分试探的语气拿捏的正好。反问朝华道:“你……你是……你可是甄小姐?”

甄府上下齐心,从丫鬟跟守卫下意识的将朝华护在身后就能看出来。

翠浓一脸自豪:“没错,你眼前这位精神抖擞,活泼好动的姑娘,就是我们甄府的大小姐,未来的将军夫人!”

得嘞,台词让翠浓抢了,不过好歹引出了故事主线。只见孟婆身在戏中,泪水淌过面庞,在满面尘土中沏开两道泪痕。

“你是未来的将军夫人?那我是什么!”伸手戳着自己的心窝子,将幽冥司那些不肯去投胎,有冤喊冤,没冤撒泼的厉鬼学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扯着嗓子尖锐的冲朝华主喊道:“你是将军夫人,那我是什么!”

“你谁啊大姐!”紫鹃护主心切,伸手将孟婆伸向朝华的手打开。

“大姐?!”要么怎么说成仙和做鬼都要趁早,如此才算是容颜永驻不老呢?孟婆虽然做鬼的时间久,死的时候却年轻。她忘记自己在奈何桥熬了多少年的汤,不是为了忘记自己的过去,而是为了忘记自己的年龄。

是以,无论戏里戏外,孟婆都讨厌别人说她老。可讨厌归讨厌,这戏还是要演下去,孟婆化气愤为演技,望着朝华的眼神有妒忌,有愤恨:“甄小姐今年二八吧?巧得很,我也是在那二八年华嫁给了他!”

朝华心里乐开了花,忙接话道:“大姐,你嫁给了谁呀?!”

司命星君听了,忍不住抖了三抖,心想:“祖宗管孟婆叫大姐,这是要折她的寿啊……”

不过转念一想,孟婆的寿数早千儿八百年前就没有了。

“还有谁!”孟婆使劲跺脚,一不小心跺到了司命星君的小脚,疼得他圆乎乎的的脸皱成了生煎包。孟婆喊道:“就是那个始乱终弃,攀龙附凤的无耻小人沈碧沉!”

不得不说,孟婆的演技可圈可点,说这话的时候,她的鼻翼扇动,嘴唇颤抖,双手握拳,情绪演绎的十分到位。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翠浓问道。

“有什么误会!”孟婆一把扯过司命星君到面前来,揉着他软乎乎的胖脸问眼前的各位:“这么大的孩子,完全和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们瞅瞅,像不像!”

翠浓看了看司命星君:“……”

紫鹃回忆着未来姑爷的那张脸:“……”

“……还真不像。”朝华心想:“这台词谁写的,太牵强了!”

“你们不信?”孟婆自圆其说,按着司命星君的小肩膀,使他承受着现在这幅模样不该承受的压力,对眼前人说道:“那就把那个负心汉叫过来,我们当场滴血认亲!”

“好!”终于切入正题,朝华一拍手,不等俩丫鬟出言阻止,转头就差身后的守卫:“快去将军府,将孩子他爹带过来。”

说完,转头招呼孟婆进屋:“夜里寒凉,小心冻着孩子,我们进去说。来,小心台阶!”

看着自己小姐乐呵呵的把不速之客请进了甄府,翠浓与紫鹃交换了个眼神过后,忙跑到朝华前头去禀告甄老爷和甄夫人。

翠浓喜欢看戏,也自己偷摸着学了一点,虽然没学到什么技巧,但起码能够一嗓子喊醒半条街的人。

这不,片刻之后,甄府上下,包括甄府里养的狗,都给翠浓这一叠一叠的嗓子给喊醒了。

甄老爷,甄夫人,甄高兴的六个哥哥三个嫂嫂,神态各异,各怀心事的聚在厅里,下人们更是窃窃私语的在厅外围了一圈。

孟婆抱着司命星君坐在角落里,别着头,一语不发,正在累积情绪。而司命星君明明是坐在孟婆膝上,却是动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孟婆秋后算账,说他占她便宜。

屋子里的气氛十分的怪异。甄老三想打哈欠,都吞了下去。

一群人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有人通传:“沈将军到!”

这才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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