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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惩罚
昏暗的，一无所有的牢房之中，劳伦斯的双臂被足有手腕粗的锁链挂起，半垂悬于空中，勒出了深深的血痕。他低垂着头，赤裸的上身布满着一道道长鞭的印记。
“嗯……怎么样？劳伦斯阁下？”在男人的身前，一位身着执行官制服的男人正优雅地坐于棕色的木椅之上，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愿不愿意交代些什么？”
劳伦斯缓缓抬起无神的双眼，经过十几小时堪称折磨的审讯之后，那本就奇异的发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他张开嘴，夹杂着血液的唾沫滴在了地上，“呵……呵……盖乌斯阁下……你还真对曾经的同僚下得去手啊……”
“哦？你这话还真是有趣。”第七骑士执行官，盖乌斯·冯·希瓦利微笑着摇了摇头，“杀人本就是我们骑士的天职——更别说现在你还喘着气了。”
“咳、咳……呵，”劳伦斯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面前正微笑着的他，“所以这就是……你对‘骑士’二字的理解吗？”
“嗯，不然呢？”
“……那还真是愚蠢……”劳伦斯喘着气，继续说道，“反倒是被迫离开的他…却更像一位真正的骑士……”
盖乌斯楞了楞，扬唇一笑，“我可不否认这一点。”
“但也不在乎这一点，”他微笑着摆了摆手，“劳伦斯，你这样真的值得么？以所有的地位，名誉，财富，甚至是祝福为代价——却只是为了帮一位罪人逃走？”
“他……不可能是罪人……”
“哦？”盖乌斯站起身，掸了掸礼服上的灰尘，“就因为你觉得自己很了解他？”
劳伦斯怔了下，刚想说话，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倦意侵袭着自己的大脑，所有都在一瞬间毫无挣扎地就沉入了宁静之中。
盖乌斯缓缓走近，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劳伦斯啊，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自己能看穿人心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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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2:00|南方
从维拉城出来后，见草脚踏油门，手握方向盘，驾驶黑色轿车一路狂飙。
而在离开维拉的柏油马路后，他开足马力，于泥泞小道上飞驰，穿过了已然无人的其他区域。
那些灰黄色的建筑就好似风中残烛，虽都尽是些断墙残瓦，却依旧记述着曾经的光辉——如若不是五十年前突然降临的‘天柱’，现在的它们，也应该是人声鼎沸的大城市吧。
十分钟前，下午一点五十分左右，见草一行人终于脱离了帝国的版图，来到了进入南方版图的标志——亚丁大平原。
作为连接帝国南部与南方沙漠的超大平原，亚丁之上不仅有很多倚着丘陵而建的小村落，也是古时候帝国与南方王国展开会战的最好场地。
因此，这片绿油油的，略有起伏的土地之下埋藏着成千上万的战士尸骨。甚至还有传说称，半夜走在亚丁之上，就能听见战士的悔恨悲鸣。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更何况，现在的见草根本无暇去关心这点。
因为就在刚刚，这辆黑色的小轿车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异常——原本轰鸣着的引擎突然戛然而止，而所有仪表盘的数据也在同一时间归为了零点。
见草皱了皱眉，试图重新转动钥匙将其发动，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了。’秋柔轻轻地用钢笔点了点他的肩膀，递纸问道。
“呃……看来是出了些故障。”见草侧过身，看了眼正睡着的伊丽丝，压低了声音，“你待在车上，我下去看看。”
少女微微颔首。
见草便转身打开车门，站在了松软的泥土上。
但不知怎么的，望着那灿烂的阳光，他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若不是及时握住了门把手，差点就要摔个踉跄。
唉……这又是怎么了……
见草扶着车门，皱眉轻晃那感觉胀胀的脑袋，动用最后几道清醒的逻辑思索了下。
原来……是因为我已经快二十小时没睡过觉的缘故啊……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在上车后，秋柔与伊丽丝能在后排的座位上相依而眠，但负责开车的见草则是一直保持着神经紧绷的状态，就像是在紧压着弹簧那样。而刚刚一下车，弹簧反弹，直接就将倦意加倍反弹了回来，并破坏了他耳中的平衡控制。
但见草并没有抱怨什么，只是依靠着意志力强行让自己恢复了些许精神，然后便支起了车前盖，仔细地检查了起来——因为他明白，将自己逼入绝境的人不是他人，而正是稀里糊涂的自己。
这是他自己对自己的惩罚。
……
十多分钟后，他直起身，叹了口气，擦去了脸上的汗水。
轿车上的一切机械装置都没有异常，油量也保持在正常的范围内，完全没有突然故障的理由。
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疲惫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本能地想要给这种奇怪的现象找寻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偶然的，见草转身看向了维拉的方向。
那十二根天柱已然消失在了云的彼端。
突然，他反应过来，做出了一个荒谬但又合理的假设。
会不会……只要看不见那十二根天柱后，那些由秘术所铸造的事物都将失去应有的效果？
他卷起右手上的袖子，露出了纹银护手。
闭上双眼，默默呓语，静待奇迹。
铁制的车前盖还是熔解了。
那难道……是……啊对！这么一想，按照书上来说，“天使”当时是将秘术赐予了维拉。也就是说，只要在离开了维拉之后，那些秘术也就自然失去了效果？
他忽然愣了下，有了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感。
但很快，见草就将这种感觉归咎于自己那疲惫的精神，并没有多加在意。他重新打开车门，拿起放于副驾驶上的十字剑，并将其佩于腰间。随后，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小心地将睡着的伊丽丝抱了下来。
“秋柔，不好意思，看来我们得徒步走段路了。”见草看着少女，苦笑了下，“不过幸好，这里似乎有很多村落，或许我们能找当地的居民们帮帮忙。”
少女笑着点了点头。她看着见草那略微有些发白的脸颊，快速地在宣纸上写了些什么。
‘你已经很累了，我来帮你抱她吧。’
见草楞了楞，连忙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还好。”
说罢，他便转过身，朝着南方走去。
不过这一次，美丽的少女可没有由着他。
她轻轻地拉住了见草的衣角，伸手从他的怀中接过了女孩，温柔地抱着。
小伊丽丝很轻，但有着与众不同的暖意。
“……秋柔，谢谢。”见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之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了泪花，“总之，先走到一个附近的村落那里吧。”
他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了口气，向前走去。
少女微微颔首，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