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亮之前回到家的左琴帮左之叶准备好了早饭，她一边吃惊于哥哥居然起得比自己早，一边和他一起看着早间新闻。二人的筷子很快就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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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因为饭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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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报道着当日凌晨发生的极恶杀人事件。在经历了昨夜的事情后，左琴看到早间新闻的时候显得淡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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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企业员工人数尚未统计完全，目前死亡二十四人，重伤两人，失踪七人……城西的某超市也发生了类似惨案，死亡十三人，重伤一人……目前警方已投入全部警力进行犯罪嫌疑人的追踪与抓捕……这是记录在案的规模最大的千笑杀人事件，同时建议各位市民减少夜间出行，见到可疑人等及时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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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咽下了口煎蛋，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放盐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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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开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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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名警察，他们是尤格鲁第一份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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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笑不过是她唯一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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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浅潇也是受害者之一，她在听到自己很喜欢SmiLe的时候，她那樱花盛开般灿烂的笑容绝对是真实的。那样的女孩不可能成为加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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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也会因为这个提前下课吧，叶子你不要瞎浪，早点回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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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之叶还没有洗漱，头发杂乱的披在脑后。她不耐烦的用桌子将鸡蛋磕碎，一边敷衍地点头同意。她是煮蛋党，而自己是煎蛋党，这也就导致了只有左琴自己做早饭的时候才能吃到煎蛋，因为妹妹懒得再热次锅。但考虑到叶子上学时间上也不允许，左琴从未提过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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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自己煎蛋还忘记放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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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啊，这和你平时看的那些恐怖片可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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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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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等下，你不会想着要去找千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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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左琴握住了妹妹的手腕，反倒被她一脸嫌恶的甩开，她的表情像是在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产生那么幼稚的想法”。左琴有些自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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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没这回事就好，我可能有些神经过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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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吃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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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家虽然做饭的人并不固定，但自己的餐具向来是要自己洗的，左之叶端着自己的碗筷走进了厨房，而后想起自己还没洗漱，转身跑进了盥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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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来的时候脑袋后面挺着一个漂亮的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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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是对妹妹绑了马尾这件事，叶子很适合马尾自己早就知道了——他像是暴躁的大猩猩一般快速的从餐桌旁站起，险些将桌子上的盘子打翻，快步靠近叶子，一只手抓住了她右侧的肩膀，有些粗蛮的将她的身体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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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诶！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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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顾叶子的惊诧，用另外一只手撩起了叶子的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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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幽蓝的蝴蝶正静静的伏在她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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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感到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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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只活生生的蝴蝶，在被左琴看到的时候，轻轻地摇了摇自己蓝色的双翼，几欲要从她光滑的颈子上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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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纹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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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叶子的身体，叶子一边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一边整理着被左琴弄乱的头发。左琴好久没有跟她开过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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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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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你所见到的，你的妹妹会在今天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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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在左琴的阴影中翘着腿，一边翻看着从罗浅潇房间里拿出来的漫画书，一边向左琴说道。现在她声音的介质是左琴的影子，外界的左之叶是听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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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昨天见到了罗浅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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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的说，是因为昨天罗浅潇见到了你。现在她身上所背负的因果要远远多于你所拥有的，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那么对于事件的形容，她的优先级自然要比你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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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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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表情很可怕诶。这是你今天起得早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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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解是根本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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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把手放到了左之叶头上，揉了揉。与其说想让叶子安心，他更想为自己寻求些慰藉。是的，现在除了爱丽丝的脚底，只有妹妹的头顶能让他感到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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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的妹妹会在今天死掉？我知道这件事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时候就要吼出放到哪里都像霰弹枪一样是倾泻怒火神器的那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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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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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左琴心里暗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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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叶子小鹿一样不知所措的双眼，笑的很疲惫。自己好久没见过这样安静的叶子了，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导致性格浮躁了很多，找机会和她一起出去放松下好了。左之叶也像是明白了什么，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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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放心好啦，我下午会很早就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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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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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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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以把手放开了么？啊，其实无所谓，我只是都高三了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我待会还要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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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揉头揉那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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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拿开了放在叶子头上的手。叶子的头发和自己的不同，柔滑的像是猫耳后的绒毛。嗯，猫耳，回头买一个当做生日礼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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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我怎么会是那么糟糕的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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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哥哥只存在于二次元，不，只存在于十八禁本子里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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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之叶收拾好了书包，步履匆匆地走出了家门，因为不用自己准备早饭的原因她今天走的比平时早了些。左琴看了下表，差不多自己也要去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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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第二节的高等数学和下午的中西文学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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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一提，高等数学是因为在工科院的那年挂掉了才会要求在第二年重修的，左琴可不是什么好不容易转了系还恋恋不舍的报高数选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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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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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课之前被千笑那家伙干掉也许都比现在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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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收拾好了要带的东西，像什么电纸书充电宝日语辞书之类的，这些是下午要用到的。下午的课上还会有其他院的漂亮小姐姐，要注意下着装。话虽然这样说，左琴在出门前还是抓起了印着人妻蕾姆的痛衫，小姐姐什么的不存在的，我爱的是蕾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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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穿上痛衫之后整个人都复活了。到教室之后找个角落看小说背单词好了，那个地中海老头最近天天讲些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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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弯下腰，拽上了鞋，手放在了门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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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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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颈后的那个蓝色蝴蝶始终在他的视野中扇动着翅膀，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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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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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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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宿命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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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妹妹会在今天死掉？就算知道却也无能为力，本来爱丽丝和尤格鲁的存在就已经是一般市民认知以外的范畴，或者说，他们只是人类探索认知以外大片未知时巨大失败的冰山一角。爱丽丝也说了，完成饲灵人的愿望是零处理恶灵的手段，谁知道哪天会再冒出来什么牛鬼蛇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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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裂的煤气和穿透腹腔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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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无法将这些东西，叠加在自己妹妹的形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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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的将书包摔在了沙发上，一把将痛衫褪下，走进自己的房间拉开了衣柜。从里面掏出了自己平时不怎么穿的运动卫衣牛仔裤和鸭舌帽，套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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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爷说过，在荒野需要的只是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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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琴想了想，从抽屉的最里面翻找出了自己在初中时候很喜欢的一把折叠刀，烤蓝刀柄的表面散发着凌厉的光，左琴将刀刃在自己手指上轻轻的按了下，锐利依旧。自己偶尔也会上些油，无论是刀锋的光泽还是机件的状态都保持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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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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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应该能在COLORS’社区上找到千笑的最新动态，她似乎很中意于这个网站的样子。那个贴着自己名字怎么删也删不掉的执刑预告仍然贴在#千笑#的主页上。之前左琴以为那只是个玩笑，现在的他没那么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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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有一周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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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让妹妹活过今晚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