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准确来说是三个人类，一个精灵，行走在已然火光冲天的泰瑞尔城中，躲避着天空中天鬼的视野。
一路上，王艾尔简要叙说了这些天的经历，正要向莉雅与凯因询问丘库下落之时。却听良久沉默之后，面色仍旧十分紧张的凯因，问出了这段路来的第一个问题——
“那你是怎么遇到那么恐怖的家伙的？”
“尤利斯？我在普利茨镇坐船来到这里之时，偶然遇见……”
“只是偶然吗？”
凯因停下了脚步，躲在墙边屋檐下，一只天鬼急速坠落到这二层民房的屋顶，震落的灰尘，有一些甚至迷了王艾尔的眼睛。
但此刻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王艾尔很明白这一点。那夜在教堂，格拉修斯被一爪子击穿颅骨的惨状，王艾尔可没有忘却。
“只是……偶然碰到……”待那只天鬼远去。王艾尔才揉着眼睛，痛苦地回答道。
“公爵大人，‘尤利斯之眼’是什么东西？你怕成这样？”莉雅问道。
凯因却似乎不想回答，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公主殿下，咱们快些走吧，他们已经开始在城中放火，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一带巡逻的天鬼越来越多了？”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看，”莉雅手指一点东方，“那边就是城门了，公爵大人，你不但是个路痴，而且连路都不会看么？”
“真是抱歉……‘尤利斯之眼’，是神魔大战传说中，堕落七天使之一被魔王赋予的魔眼，据说，它能够洞悉一切生命的起源与终结，从而改变生命的轨迹。总之，是一种很可怕的能力。”
凯因的表情极为严肃，而且嘴唇也微微颤抖，这是王艾尔第一次见到凯因露出这副模样。即便是当时从恶魔城中逃出的生死攸关之时，凯因也从未露出过这幅模样。
不过，比起凯因这样的表情，王艾尔更关心的是这句话里蕴藏着的信息。
“师父，关于那些神魔大战的传说……还有什么堕落七天使……你似乎完全没有和我们提过吧？”
凯因看向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羽依，低声一叹：“谁知道这些会是真的啊……”
“师父，你说什么？”
在这寂静得只有天空中天鬼巡逻时划破长空声响传来的街道上，王艾尔明明白白听见了凯因这一声轻叹，只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没什么，这些眼下也不重要，咱们要怎么离开这里才是至关重要的。”
的确，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之分，这些问题可以放到日后慢慢再问，眼下这个地方危机四伏，得知莉雅和凯因逃走，说不定安尔德也会马上带着那三个魔鬼赶到。、
到那时，就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望着高耸的城墙，城墙上的卫兵们巡逻的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在城头上走了几个来回。
“说起来，师父你手脚上的锁链怎么还不解下来？”
“那群魔鬼蠢得不行，这种能够完美隐藏魔力的东西叫做囚魔石。若是解下来，只怕他们就能立即感知到这里有一个十级以上的魔法师存在，可如果我继续戴着这玩意，虽然用不了魔法，但是他们也就没有办法觉察到我的踪影……”
“等等，师父，你没有用魔法，又是怎么逃出……”
“你师父藏着一手呢，对吧，凯因公爵大人？”
方才还一直愁眉紧锁，盯着城楼处的莉雅突然转过身来，不但眉头展开，就连声音中也蕴含着喜悦。
“我可没有刻意藏着，只是你们没问，我为什么要说呢？”
“等等，师父，你不会在武功上的修为……”
王艾尔有些难以置信，他这位师父，不应该只是十二级魔法师而已么？莫非这个世界武功和魔法乃是互通的？这不对吧？魔法的本质是魔力，而施展武技则需要靠人体内的内力，这二者完全不是一码事吧？
却听莉雅说道：“没错，你师父是不折不扣的魔武双修，如果没有魔鬼降世，大概就是所谓的天下第一人吧？毕竟魔法和武功同时修炼到十二级的强者，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位了吧？设下结界吸收他人生命力，来维持青春的邪道魔法师？”
“别胡说，关于人类的生命力我可没有吸收多少，主要还是以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为主……”
“是吗？公爵大人，某天夜里你有没有感觉吸收到的生命力格外的多啊……”
“等等，你是说的那个在什么‘冤灵之森’中，仅仅一夜就将我的魔力池蓄满的人，不会就是这小子吧？”
虽然王艾尔完全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与自己的师父后面在说什么，此刻他虽然听得懂二人的语言，却也只能如羽依一样，瞪着一对大眼睛不知所措。
“好了，现在还是逃出去比较要紧吧？”
“只能杀出去了吧？我尽力拖延住他们，你们趁着黑夜，出了城门就朝东北方跑，我在摆脱追兵后会立即赶过去的。”
“公爵大人是要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加上这位不堪一击的孱弱七级魔法师阁下，还有这位根本无法交流的精灵族王女殿下齐心协力摆脱追兵吗？”
“我说了，我会经历拖延住他们。”
“天鬼是会飞的哦，您的那位名叫格拉修斯的徒儿，就是丧命于天鬼的爪子之下，公爵大人现在又想要重蹈覆辙吗？”
王艾尔知道，虽然莉雅话中带刺，但是所说的都是实情，若是就这样贸然闯出去，只怕凯因根本没有办法拦住追兵，如是安尔德已经亲自带着他手下的那三位得力干将来到了泰瑞尔城，哪怕只怕连同凯因在内，一个都没有办法逃掉。
“殿下，如果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说了，以后叫我小羽！你怎么总是改不了口？”
“好好好，小羽，如果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就快说出来，我感觉似乎有许多魔兽都往这边聚拢过来了，我们或许已经暴露也说不定。”
王艾尔没有想到，自己与莉雅久别重逢后收到的第一个白眼，居然会是因为叫对了她的名字。
听见王艾尔改口，莉雅又恢复了方才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那双眸子却上下打量起羽依来。
那目光中，王艾尔似乎觉察到一股寒气。
凯因此刻已经别过头，看向城墙，而莉雅则一言不发。
“说起来，那些魔鬼为什么没有……”
“办法有了哦。”
莉雅的声音沉了下来，再没有平日里的少女感，而是与同夹杂着雪花的冷风，一阵阵拂在面上的感觉。
不对，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吹拂在心头的感觉。
“对了，丘库先生呢？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终于意识到什么的王艾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
“真的有魔兽袭来吗？”
“不好说，但八成有吧？即便没有也不要紧了，反正也有赏金……”
“怎么了？”
奇拉看着停下脚步的尤利斯，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一处残破得只剩碎石破瓦的民房。
王艾尔正坐在废墟上，他身边坐着的，是用法袍上兜帽遮住面容的少女。
“真巧啊。”
王艾尔苦笑着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