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
中年人的嘴唇蠕动了几下，苍白的面孔最终落出了不知道是后悔还是释然的表情，他闭上了眼睛，带着这样奇怪的表情沉默了几秒，在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瞬间——他猛地冲了出去。
难以抑制的灵能从他的手腕上逸散出来，灼伤了皮肤，露出了红色的肌肉。
灵能是个好东西，但无法被控制的灵能，却足以焚毁操控它的主人，例如此刻的中年人，他的速度很快，逸散的灵能从他手腕上飘出来的瞬间，他便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瞬间跨越了好几米的距离。
“死吧！”
带着绝望的咆哮声，手腕上的灵能武器终于露出了原本的模样，那是一把狼牙状的匕首，在手背焚毁的同时，这把武器迎来了最为璀璨的刹那，庞大且无法操控的灵能灌入其中，将其完全催动。
咆哮声与‘喀拉’声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A级的灵能武器竟然被这一股灵能爆出了裂痕，可想而知这股压缩到极致的灵能有多么庞大。
这一切都太快了，快到让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前一秒钟的叛徒后一秒钟竟然做出了拿命去搏的举动，就算是老爷子也呆滞了那么一下，就这么不足一秒钟的刹那，能决定很多事情，蓝色的灵能像是火焰一样燃烧着，在其中是红色的肌肉不断萎缩。
中年人的眼神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从绝望、到不舍、到释然、到兴奋、再到最后此刻的快意。
也许走马灯的传说是真的，人在死之前会觉得时间变慢了，人生的一切都会在眼前重新走一遍。啊……看到了啊……那个被欺负的孩子，因为没有母亲，所以总是被欺负的孩子，是那么的孤僻。
他知道自己拥有着别人没有的天赋，但他从不敢显露出来，因为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被欺负的更加过分，直到有一天，酗酒的父亲用鞭子将他抽打的奄奄一息，这时候……他做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反抗。
当灵能从身体中逸散出来的时候……那幽美璀璨的蓝色光芒啊……
如梦似幻……
正如此刻。
一如既往。
“死吧！”
人生中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曲折，大部分都是黑暗的过去，但最后，中年人却感到满足，他笑了出来，眼泪什么时候布满了这张有些苍老的脸呢？在这最后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妻子从来都只是默默支持着自己，即使自己总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而无暇顾及家庭，可她总是那么温柔地对自己说：“加油，为了人类，家里的事情，我会照顾好的。”
鼻子好酸啊……
一个大男人……哭了像什么话呢……
妻子的笑容，已经开始在记忆力模糊了，那温柔的笑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模糊呢？还有女儿，那个总是不愿意开口叫自己父亲的小姑娘，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会对自己失望吗？
“我！”
“不是叛徒！”
太多了，回忆太多了，只是一秒钟不到的瞬间，竟然写了这么多，但在现实中，只是单纯的——
中年人豁出了一切，将自身所有的灵能在刹那间灌入灵能武器，并且即将刺入白毛男人的心脏。
离的很近了，中年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匕首的尖端已经触及到了白发男人的制服边缘，他很自信这把匕首能够穿透这件衣服，然后刺入白毛男人的心脏，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声音……好模糊啊……
力气，在迅速地流逝，药效的作用下，不受控制的灵能已经将中年人的全身焚毁的像是一摊软趴趴的流体——浑身冒着蓝色火焰的怪物。耳朵、眼睛、鼻子，早就看不见原来的样子。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这是身体被湮灭所发出来的声音，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视线……如果还有这种东西的话，那只有一片幽蓝色的火光吧……透过这层不断飞舞的光幕，看见了什么呢？那无比熟悉的两个人。
妻子和女儿……
“回来了吗？”
妻子的声音，是错觉吧，嗯……是错觉吧……
“哗啦啦……”
一切终归平静，连余灰也未曾剩下，失去推力的匕首从半空中落到了地上，弹起的瞬间发出了‘哐啷’的清脆响声，这把还在不断‘燃烧’的匕首，裂缝扩散到了每一处，最后也跟着它的主人那般。
“砰。”
碎成了许多快。
中年人已经消失了，绚烂燃烧的灵能也消散于空气中，白发男人至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他眼前死去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微不足道的一片树叶，他看向了其余人。
“这是下场。”
一旦动用灵能，无法遏制的灵能便会将其主人焚至灰烬，不，连灰烬都不会剩下。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将死了所有的人，四大最后之都的每一位负责人都是人类最为宝贵的财富。
若他们死了。
当一个人同时失去了心脏和大脑会如何？
他们就是人类的大脑，而龙王等人则是人类的心脏。
老爷子握紧了拳头，有些发青的脸色倒是很沉得住气：“我不会屈服于你们这群背叛了人类的混账！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背叛人类？不……是人类背叛了神灵，你应当知道，人类自己做了什么，忏悔吧，反正也不可能原谅人类，呵呵……刘卫国，你告诉我，当年人类，做了什么。”
“……！”
“也对，你应该已经把我忘了吧，呵……”
白毛男人在制服上摸了几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如同魔术一般取出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是一伙人的合影，这合影上的人们都很年轻，有男有女。在视线接触到照片的瞬间，老爷子的瞳孔缩了起来。
沉寂了好一会儿。
“梁……梁逸峰？！你……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早已被自己主动模糊的记忆在照片的帮助下苏醒了过来，但看着眼前这个人，老爷子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他就是——那个人，因为他已经死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他已经死了！
“我为你们求情，你们抛弃了我……呼……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现在，我带你们去忏悔，并且赎罪。”
“你！”
白毛男人打断了老爷子的话，先前还无比硬气的老爷子，现在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不安地哆嗦着，他竟然不敢去看白毛……不，不敢去看梁逸峰的眼睛，曾何几时，眼前的这个人，甚至即将参加自己的婚礼。
然而，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
“束缚住他们。”
梁逸峰转过了身揉了揉眼睛，身后的一伙人机械一般地踏出了步子，绝对的压制下连着老爷子一起，十一位最高领导都被安上了限制器，那是一个插在脖子上的小灯一样的东西。
“……”
老爷子眨着眼睛，这东西，竟然让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除了扎眼以外其余一切行为都被剥夺了，这就是……乐土的实力吗，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科技实力，老爷子心中像是滴血的痛。
痛是因为眼前这个白头发的男人，以及自己和那一伙人犯的错误。
如果……
如果当初……没有做出那个选择的话，现在的人类文明，应该已经到达了一个无比耀眼的高度了吧，唉……
人的一生会犯下许多错误，有的能被原谅，有的……
“带走他们。”
十一位领导人面如死灰，他们知道人类高层离开了自己，会乱成什么样子，可如今的局面是谁也没有料到的，只能说乐土这一次，完全碾压了整个人类官方。一位乐土成员不知道如何办到地从看似没有任何存储地方的衣服中掏出了一颗白色的球。
那是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白色球体，有着极为科技感的质感，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感叹其美妙。
注入灵能，白球亮起，空间产生波动。
“呜嗡……”
但就在这时候，波动的空间忽然颤抖起来，就像是微微掀起涟漪的湖面突然被投进了一颗大石头，溅起了耀眼的水花，混乱的空间一边黑暗，被扭曲的空间无法正常地接受光亮。
“吱吱吱~”
在混乱的空间中，响起了什么声音。
很快的，空间自我修复回到了完整的状态，白毛男人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一地的残尸，血液彪溅地到处都是。在短短的空间混乱之中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就连梁逸峰都没有看见。
“……被救走了么。”
地上不多不少十一具尸体，死因是被切割成了许多块，混乱的空间像是针对了他们一样，在破碎的空间切割中，除了梁逸峰外没有任何一个乐土成员能够幸存，像是掉进了绞肉机一样。
切口无比平整，那是用任何方法都无法达到的平整程度，除了空间切割。
而那十一位领导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自己是因为拥有洞悉空间波动的能力所以才存活下来，而那十一位人类官方高层，他们不可能拥有这种能力，所以只能解释是专门有人用空间技术救了他们。
“人类什么时候拥有了这种力量。”
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他，梁逸峰准备将这件事儿报告给主教，但信号似乎出了问题，无法发送任何东西，他摆弄着手腕上的微型处理器，但依旧没有任何显示。既然如此梁逸峰只能先离开这里。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死去的同伴一眼，就这么踏上了传送装置，因为他们带的传送球也已经消失了，估计是被那来营救的人一起抢走了，那东西梁逸峰并不担心人类能够破解掉。
蓝色的灵能注入传送装置之中，设施启动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砰！”
然而本该进行传送的传送器却忽然暗淡了下来，无论再怎么输入灵能也无法正常启动，甚至提示出了『无授权』的字样。
“人工智能……”
梁逸峰抬起了自己的扑克脸，麻木的眼神看向了天花板，似乎透过天花板看到了背后隐藏的什么东西。很显然，他明白自己被困住了，被困在了人类的第九区，深埋地下的一级会议室内。
无法对外传送信号，并且没有任何资源在这里，只有一地的残尸，更不用想打破这些特殊的合金离开。
“蒂亚是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人类根本值得你为他们付出，乐土已经解救了你，你不再有任何把柄被人类困住。”
梁逸峰冷漠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响着，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
梁逸峰在会议室内坐了下来，麻木的眼睛盯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