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混乱的画面映入眼帘，四周皆是尖叫声、逃跑的人影、以及破碎的建筑物碎片。
有些熟悉……不，太熟悉了，这里是与弥雅初次见面的那段时光，那一次怪物在乐土的计划下通过某种装置被传送到了城中，这一天几乎死去了几十万人，换成数字的话大概在231034人左右。
残暴的怪物们嘶吼着，用人类无法想象的力量在城市中肆虐，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差距，人类如同蚂蚁一般被它们所屠戮。
是的。
屠戮。
没有任何抵抗能力，滑稽地死亡。
幼小的身影在混乱的人群中分外扎眼，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这样凝视着周围不断与自己擦肩而过仓皇逃窜的成年人们。
“啊啊啊！”
一个男人尖叫着撞到了他。
男孩被撞到在地，那个男人吓了一跳，想要去扶起来他的时候，身体却一下子被‘拔高’，那是因为一只蝎子状的巨大怪物用尾巴插入了他的脊椎，把他拧了起来，男人哭喊着尖叫着。
男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男人被怪物用尾巴抬了起来，然后吃进了肚子。
『嘎嘣~嘎嘣~嘎嘣~』
大概是嚼碎骨头的声音？
？？？：“老实说……这时候的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夕洛：“……”
没有回答声音的提问，他只是别过了头，不去看那幼小孩子的反应——
那孩子慢悠悠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前所发生的一幕，他似乎毫无触动，这种麻木……在他这个年纪上发生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心里并没有任何波澜。
即使看见一个人在自己眼前被残忍的吃掉，尸体被嚼碎成一块一块的，夕洛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蝎子一样的巨大怪物吃下一个人后并不满足，它把目光看向了孩子，然而就在它俯下身子准备投下尾针的时候，那孩子看向了它。
『……嘶嘶嘶……』
发出了微弱的声音，蝎子颤抖了起来，随后迅速跑开了，这一幕没有被任何人看见，因为所有人都在忙着逃命，谁会关注一个孩子的状况呢？
孩子歪了歪头，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那男人死去前的动作。
他虽然害怕的要命，但是撞倒自己后，第一个反应却是去扶起自己。
『……』
男孩走向了另外一边，慢吞吞的步伐，又一次与周围混乱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种对比之下，一个女人看见了他，并且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喂！孩子！你们！让开！那里有个孩子！那里有个孩子啊！”
孩子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混乱的人流里面，孩子清晰地看见了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衣服，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大概二十四五岁左右。
她的手里拿着一把枪口仍在冒烟的金属枪型武器，挤开了人群凑到了孩子身边，黑色的长发上传来了好闻的味道，发丝触碰到了孩子的脸颊。
孩子：“……”
下意识的，孩子抬起了头，看向了女人的脸。
那张脸上有些汗水，但此时正浮现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尽管这个微笑十分勉强——
她在害怕。
孩子能够感受得到，从她的灵魂层次感受的到她的颤栗，源自周围那些怪物带来的恐惧，使她濒临崩溃，可是即使如此，她依旧在微笑着。
孩子有些困惑，他不理解……
明明已经试图融入了这个人类的社会，明明学了那么多东西，可是人类的反应，他依然直到现在还弄不明白。
既然害怕就应该跟着周围那些人类一样，尖叫和逃跑啊。
可是为什么呢……
无法理解的疑惑，在孩子那张小小的脸上浮现出来，这时候，头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头……被轻轻按住了。
是这个女人，轻轻地、像是在抚摸什么小动物一样摸着自己的头。
她温和的声音有些沙哑，同时在颤抖着：“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孩子：“……”
他想要说什么，可刚张开嘴，已经看到女人的身后涌现出大片阴影，锋利的增生触须刺进了女人的肢体，伴随着‘噗’的一声，孩子的瞳孔渐渐缩小，眼前那个柔和的笑脸逐渐僵硬。
“已经……没事了……”
女人被拖进了怪物的嘴巴里，手中的武器落在了孩子的脚旁边。
『嘎嘣~嘎嘣~嘎嘣~』
清脆的声音，刚才还对着自己微笑的人类，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不会思考不会说话的碎肉，被怪物吞进了肚子里。
？？？：“现在的你，是什么感觉呢？”
夕洛：“……”
什么感觉吗？夕洛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是怎么样，但是他觉得可能已经露出了相当狰狞的面孔。
“我说……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吗？”
夕洛沙哑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段声音，两只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手臂上青筋若隐若现。
这些不愿回忆起来的记忆……这些无法被原谅的过去……
？？？：“哈哈哈~”
相当高兴的笑声，那声音似乎很满足夕洛的反应：“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继续看下去吧。”
孩子一直以来没有变化的平静表情被一抹残忍的微笑所取代，缩小的瞳孔并未恢复，而是保持着那不像是人类的眼神，凶猛地冲了上去，那只还在咀嚼的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浑身僵硬地停止了举动。
接着……
『砰……喀拉拉……』
它的三对足被幼小的胳膊所拉扯了下来，残忍而又暴戾，血液……哗啦啦地撒了孩子一脸，头发因此而变得粘稠恶臭，而男孩似乎毫无察觉，把扯下来的足部扔到了一边，然后抓住了怪物的硬壳。
『喀拉……喀拉……喀拉啦啦啦……』
裂缝从指间按下的地方不断往外扩展，腥臭的汁液从裂缝中溢撒而出，略带粘性的汁液污染了孩子的手指，随着他用力地往外一拔，连带着整个躯壳都拔了下来，怪物发出了悲鸣。
它瘫软地倒在了地上，没有了背上的躯壳，露出了其中复杂的内部构造，那些恶心的……旁人看上一眼就会呕吐不止的东西，却没能让孩子眼神有过变化。
胳膊插入了这些恶心的脏器之中，胡乱搅动着，把那些东西拉扯到一边，扔到了脏兮兮的地上。
做这一切的同时，生命力十分顽强的怪物还在扭动着，一声接一声地悲鸣。
比起你它……也许此时这个正在折磨它的小孩——
更像一个怪物吧？
？？？：“老实说，这种感觉很棒吧？你可以骗过任何人，但是骗不过我，在残忍屠杀生命的时候，这种快感……嘶……”
声音病态地吸了口气，接着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很棒吧！很棒对吧！这种快感，这种生命在手中流逝的快感！哈哈哈哈！”
猛然间声音低沉了下去，巨大的反差仿佛是两个不同的声音：“这才是真正的你，对吧。”
夕洛：“……”
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夕洛面无表情地看着依旧在进行的画面。
？？？：“阿拉……不回答吗？那就继续看看吧，请快点记起来哦。”
男孩胡乱地搅动着，最后残忍地扯开了怪物的肠胃，看到了其中一块一块的肉块……他从其中找到了一截手臂，一只脚，七八只眼睛，两只半耳朵，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孩子：“找不到了……刚才的那个人……”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已经死了，被怪物吃掉了，咬成了那样，所以是必死无疑的了，这一点，男孩很清楚，因为书里有教过，人类和自己不一样……他们受伤后不会好的那么快。
他们死掉后就真的死了，而且他们非常容易死掉。
男孩略微有些失望地垂下肩膀，把肉块放了回去，身上的血污在莫名的力量下如同时光回溯般消失，转眼间又变得干干净净。
心情与刚才有些不一样，怎么说呢……这种淡淡的感觉……
虽然很淡漠，但是很奇怪，心神不宁的，是叫做‘惆怅’？还是别的什么……
男孩子停下了脚步，这种不舒服的心情，让他很不耐烦，他看向了身边的怪物，那正在咀嚼什么东西的怪物‘哗啦’一声成了爆浆肉块，恶心的东西飞的到处都是。
男孩：“……”
他擦了擦脸上的汁液，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随着力量扰动，他再次变得光洁如新。
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前面走着，身边的怪物一只接一只地‘消失’。
并非像刚才那样‘哗啦’一声爆开，而是很‘干净’地消失掉，一开始只是身边的怪物在消失，接着这个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视线能及的怪物都在僵硬中被以这种干净的方式杀掉。
走了一会儿……
男孩停下了脚步。
视线所及之处，多了一个正在哭泣的娇小身影。
与自己差不多大，啊恩……
『哭泣』是因为『害怕』，这是理所当然的，男孩歪了歪头，随后接近到了她的身边，她感应到了什么，哽咽着抬起了脑袋。
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满是不安和恐惧。
男孩回忆着刚才那个女人的动作，慢慢伸出了手——
“没事了，没事了。”
同一时间，‘点燃’了周围看不见的引线，那一只只正在肆虐的怪物们如同泡沫般在蓝色的幽影下干净彻底的消失，如梦似幻，做完了这一切。
男孩若有所思地离开了，而那女孩呆呆地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茫然地从喉咙中发出脆弱的悲鸣，朝着身边扭过头想要寻找到那个男孩的身影，但这时妈妈已经赶到了。
？？？：“满足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离去之后的男孩，并未停下脚步，他只是用无比轻松的方式，屠戮着怪物们，如同之前怪物们屠戮人类那样，轻松而惬意，在行使这个过程的同时。
男孩始终保持着微笑。
他看起来很享受这个过程，每一只怪物化为泡沫，他都会感觉到兴奋。
？？？：“这就是你所无法忘怀的感受呢，如何？再看一遍，是不是会觉得燥热起来？”
夕洛：“闭嘴！”
大声阻止了声音继续说下去，夕洛沉着一张脸，心情已经跌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