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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感谢

塔尔希洛在一片阳光中醒来,这次看到的不再是木制的屋顶,而是翠绿色的树叶和清澈的蓝天。

澄蓝的天空中,像是用画笔一样随意地涂上了纯白色,梦幻一般让人舒适的色彩。

斑驳的阳光透露在他的身上,像是披了一件被单,清爽的海风吹拂而过,湿润着他干燥的嘴唇。

耳边是海浪轻轻拍打岸边的声响。

他转了转脑袋,看见一片黄沙和闪耀着金子般色彩的大海。

塔尔希洛爬了起来之后觉得自己的喉咙干咳得厉害。他正身处一片海滩的边缘,脚边是嫩绿的小草坪,身后是一棵不知名的树,它扎根在沙土之中,饱经海风的吹袭,已经变得倾斜。

而倾斜的树干上,茂盛的枝叶影子正好盖在了塔尔希洛的身上。

他往周边看去,沙滩边缘看到了一辆马车,车下离岸正蹲在那里,不知道在做着什么。

他扶着额头站了起来,觉得脑袋昏沉无比,喉咙深处还隐隐有些反胃。

海风将他的头发吹乱,一头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地散开。

塔尔希洛一路想着昨晚的事情,一路想着离岸走了过去。

离岸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着塔尔希洛站了起来,“嘿,现在才醒?”

“怎么了?昨晚我倒下了吗?”塔尔希洛问。

“你喝太多了,大概是把城里的酒都喝光了。”离岸漫不经心地说着,拍着自己满是沙子的手掌。

“之后怎么了?”塔尔希洛继续问,心里有些不安。

“能怎么样,最后还是逃了呗。”离岸说得风轻云淡,想尽量不要塔尔希洛担心。

塔尔希洛抓了抓脑袋,也没有怀疑,“现在是什么情况?”

“要给马喂食和歇息,所以就在这停了一会儿。”离岸拍完了手,就打开了马车门,缩了进去。

“她们人呢?”塔尔希洛在马车下继续问。

“她们去附近的渔村里找吃的了。”离岸打了个哈欠,一躺在座椅上,一脸的疲惫就显露了出来。

塔尔希洛往马车看了看,闻到了车角煤油灯熄灭的味道,就帮离岸关上了车门,“接下来交给我吧...”

他说完,面向了阳光明媚的海岸,回到之前自己所躺着的地方,发现上面居然放着自己之前的衣服。

他捻起自己身上的病号服闻了一下,反胃感立即加大了起来,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胃空了,所以根本没有吐出来。

他环视一周,发现没人,利索地脱下了病号服,抓起裤子就开始拼命套,可是只套了一边的裤管子,就听见了一声尖叫。

塔尔希洛措不及防地抬头看,在道路旁看见了和糖果手牵手的丹特丽丝正捂着眼睛,原本用纸袋子装着的苹果滚落了一地。

塔尔希洛觉得糟透,跳着想要缩回树边,却打了个踉跄,向着沙面扑倒了下去吃了一嘴沙,整个屁股光秃秃地对着太阳。

身后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过来,塔尔希洛眼神瞬间失去了色彩,无力地继续套着自己的裤子。

声音惊得离岸也从车里跳了出来,见状也是一阵大笑。

塔尔希洛因为这件事,一阵个下午都没了精神,连嚼苹果也感觉没了味道。

“亚威海湾有供商船专用的停靠码头,知道到达了那里,应该就可以找到直达王都的商船。”在午餐之后,丹特丽丝脸颊微红地说着之后的计划。

可也只有糖果眨着眼睛在听她说,离岸缩在座椅里打着呼噜,而塔尔希洛头靠在窗边魂不守舍,他现在连直面自己人生的勇气都没有。

塔尔希洛在丹特丽丝说完之后,歪着头推开门就爬上了驾驶座,愣愣地握住缰绳,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这时丹特丽丝从另一边爬了上来坐在了塔尔希洛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一份地图。

塔尔希洛害羞地躲了躲,去发现位置狭隘,根本无法躲到哪里去,直接就是和丹特丽丝贴在了一起。

又是那份不可思议的温热,之前在不知名小镇上的马车所感受到的,一直无法释怀的感觉。

“我指路,你驾驶吧。”丹特丽丝脸红着说。

丹特丽丝细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在懊悔中午穿裤子这件事的塔尔希洛,脸红到了脖子根。

他僵硬地挥动缰绳,驱使着马车,朝着丹特丽丝所指的方向,缓缓地开始跑动。

塔尔希洛依旧魂不守舍,马车摇摇摆摆,时不时将丹特丽丝推向他的身边,他也丝毫无法享受。

“那个...塔尔希洛...”丹特丽丝突然开口说。

“啥?”塔尔希洛侧着头,眼睛无神。

“昨晚谢谢你了。”丹特丽丝说着低下了脸。

说起这个,塔尔希洛一下精神了起来,“谢我干嘛,我什么都没干。”

他顿了顿继续说,“不如说我做得过分了,在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做出这些决定。”

塔尔希洛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顾及到丹特丽丝真正的想法,只是自己这样不妥,顺着自己的意思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塔尔希洛你知道吗?”丹特丽丝说,“蒙德利家其实距离我们相遇的那个小镇很远的。”

塔尔希洛轻轻“嗯”了一声。

“我是为了不被家里可以轻易追到我,才会选择了距离很远的艾斯洛城作为考点...”

午后的风静静地吹拂,扬起塔尔希洛散乱长发的刘海,他也静静地听着丹特丽丝的话,不作出任何打搅。

“这可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门,到处碰碰跌跌的,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走上正确的路时,却次次都事与愿违...”

塔尔希洛感觉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动,拿着地图的手也有些发紧,将羊皮地图抓出了褶皱。

“其实在遇到塔尔希洛的那个小镇里,货车擅自走掉的时候,我几乎想要放弃了。”

丹特丽丝说着说着,语言开始变得有些哽咽,塔尔希洛低头看过去,见到她抿紧了嘴唇,好像在忍耐着不让眼睛里的什么掉落下来。

“那个时候呢,和塔尔希洛撞到一起的那个时候呢,就是在想着啊,这个人背着这么多武器,会不会也是去参加考试呢?”

塔尔希洛微微吃惊,原来是这样啊...

她之所以会和塔尔希洛坐上同一辆马车,是因为她...

“我其实一直跟在塔尔希洛的后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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