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架打得真是惊天动地。
塔尔希洛握着糖果的手呆在一旁嘴巴都忘了合上。
海明威的体术就算是失去了灵体这么久，还是那般的矫健和敏捷。
就算老牧师操控灵力的本事炉火纯青，发起攻击来毫不停歇，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海明威也总能在紧要关头躲闪而开。
不过就算如此，老牧师那惊人的战斗方式，却更让塔尔希洛感到震慑。
那连绵不断的灵力就像江河一样川流不息，不断地消耗，然后不断地补充，各式各样的灵术被释放，夹着风雪在其中闪耀起不同的光芒和轰鸣。
最重要的，老牧师几乎整场架打下来，脚步都没有移动过。
所有的灵力应他而动，全然不需要身体过分的动作，塔尔希洛能想到的用来形容的词，就只有“干净利落”这一个。
海明威虽然没有被老牧师任何灵术伤到，不过他在严寒的环境里剧烈地闪避，体力消耗得飞快，而且他连接近老牧师身边的缝隙都没有。
他射出的箭虽然刚开始贯穿了老牧师的灵术，之后就再也难以击穿，弓箭被封得死死的。
那一架打了很久，让塔尔希洛大开眼界，连头上已经堆满了雪也没感觉到。
在打得难分难解时，海明威突然将弓箭扔在了地上，粗喘气吐出混白的气体，开口就骂，“你个老不死的！”
到头来，这两人根本谁都没伤到。
“你这是认输了？”老牧师脸色也有些铁青，看来灵力的消耗也不是开玩笑的。
“认你令堂，老子要去拉屎！”海明威向地吐了口痰就要往院子里走。
“你！你！你...”老牧师被这句话说得呼吸困难，“你竟然当着孩子面前说出这些粗鄙之语！”
“什么粗鄙，你就不用拉屎了？”海明威伸出尾指挖着鼻孔，大大咧咧地就跑了回去。
老牧师被气得在原地直跺地。
塔尔希洛看着这场景一头黑线，旁边的糖果却乐得直拍小手掌。
那之后他才知道，老牧师的灵术的确要厉害，可能比镇上所有人都要厉害。
塔尔希洛再也不敢亏待自己的小宝贝，啥好吃的都给她，买不起新衣服就自己去裁布来自己缝。
刚开始什么都不懂，后来裁缝还是长辫子修女教的他。
那时候他才知道长辫子修女的名字叫艾洛薇儿，一个似乎十分有故事又非常好听的名字。
她对于家事都非常的擅长，人也长得漂亮，特别是她在将那条金色的长辫子松开，披散在后背时，塔尔希洛看傻了眼。
每次和她去到镇上，都有很多年轻人过来打趣。
她就像一朵热烈盛放金色花朵，流着金黄的蜜露，招引着徘徊在寂寞夜晚年轻的孤独灵魂。
对于此事，艾洛薇儿却十分的苦恼。
她对塔尔希洛说她是供奉着神的修女，是神的仆人，不应存在任何的私情。
塔尔希洛表示不解，问她为什么要当修女。
艾洛薇儿笑了，笑得很好看，她说，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
之后她就什么都没说了，只是静静地缝着手边的旧衣物，好似她的生活里，就只有这些琐碎的小事。
塔尔希洛直到离开长号镇那天也没有听艾洛薇儿说过以前的事，只记得她握住自己的手的温热，和声响穿过衣物时的触感。
时间恍恍惚惚就过去了。
开春时冰雪融化冻得塔尔希洛门都不敢出，还是海明威把他从被窝里扯出来的。
海明威的体术也好，老牧师的灵术也好，一切都在循序渐进。只是体术还好说，他坚持锻炼下来的身体能够承受住海明威的特训，灵术那方面就进展就非常的缓慢。
因为先天薄弱的灵力，丽米能从手心里生出一把橘红色的烈焰，而他只能在指尖生出一小点火苗。
虽然老牧师一直在鼓励他，他还是感觉到了一层类似墙壁的东西。
这堵墙壁挡住了他在灵术方面前进的路，挡住了他看向远方的视线。
不过在阴郁的时间，他却对糖果有了个重大的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糖果居然已经可以举起整个比她个子还要大上几倍的水缸。
当时在吃饭的塔尔希洛看到这场景直接吓得手上的饭碗掉在了地上，忍不住拍起手来。
拍完手愣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失落，躺回床上整晚睡不着。
海明威见他整天无精打采的模样，就过来问了情况。
“海叔，你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是不是都被规定好了？就好像眼前有两条路，无论你走哪条，都会有种被钦定了的感觉。”塔尔希洛静静地说。
“瞎想什么？”海明威想了想，还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们打猎的哪里正正经经地走过山路？既然两条路都不想走，那就自己去开一条。”
说完他就走了，只留给塔尔希洛一个背影。
“......”塔尔希洛想了想好像懂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随后海明威扔了一袋东西到他的床下，塔尔希洛拆开袋子，看到里面是之前在山上卸下来的绿龙骨。
“这东西贼好用，家里老鼠都死光了。”海明威自从和老牧师打了一架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认真了起来，小屋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之前不修边幅的生活方式也改变了过来，在开春将自己的长发洗了干净，剃完胡茬之后下巴光秃秃的，让塔尔希洛看得很不自在。
因为海明威脸上那硬朗的轮廓，怎么看都有点帅，他就很难受。
难受的除了这一点，还有就是海明威那越发白去的发梢，整个人就像在迅速地老去。
“你拿去镇上的打铁铺上，之前我都不敢拿出来，过了这么就山里还没出什么动静，我看也是时候了。”海明威蹲下敲着袋子，就是不敢用手去触碰那些透明的绿骨，毕竟上面还残留着浓郁的毒臭。
“拿去打铁铺干嘛？”塔尔希洛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去问过，这东西好像和普通的骨质不一样。”海明威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这东西能熔。”
塔尔希洛一听，才明白过来是这么回事。
“拿去打把自己喜欢的武器，当然钱你自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