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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话:青鸟会

幽鬼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件事情幽鬼自己很在意,当然,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在意。

幽鬼一开始成为逢魔夜的仆从,就是因为逢魔夜口中的“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这句话。

关于自己的一切?

幽鬼听到了这报酬,没想太多,定下了“不可以伤害人类”的规矩,于是两人成为主仆关系。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在一起,幽鬼也记不太清楚自己和主人在一起度过了几个年头,多少时光,时间还是在最近变得飞速流淌起来的。

换了多少家阴宅,阻止了主人多少次伤害人类,又被主人殴打了多少次,在一起欢笑,吓人多少次,幽鬼都不记得了。健忘的幽鬼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寻找自己的真相,自己的身份。

虽然有时候还是会突然想起然后稍微提一下,但是说实在的,幽鬼自己也对这份念想稍微有点无望,直到他遇到异形石,知道了自己的第一件过往:他恋爱过。

这是他的第二件过往:他曾经是个赌徒,认识这个女孩。

“我叫清鸩子,叫我鸩子也没有关系。现役青鸟会会长,请多指教,幽鬼先生。”

清鸩子这么说着,将手伸了出来。此时已经被解除束缚的幽鬼仍然云里雾里,对这一切的发展依然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清鸩子会认识自己,为什么她会将自己绑架到此处?

看来不会是偶然。

“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但是我认识你身上的东西,我们青鸟会的剑。”

清鸩子这样说着,将口罩脱下,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别看我这样,我大概活了七十多年了。”

幽鬼大吃一惊。

“你也是鬼?”

“不,我和鬼的存在有些区别……和我母亲一样,我们的存在在某个城市被称为……啊,算了,这些事情都是过去了,现在算是念灵之类的东西吧。”

“青鸟会是——”

“暗杀组织。”

“暗杀?你是杀手?”

“怎么,不像吗。”

女孩微笑地说着,光是眼神,就流露出诡异的杀气。

那种漠视了生命,仿佛能够一眼看出某人的死相的眼,透露出剧毒一般的翠绿色,仿佛不可接近,却又诱人至极。

“青鸟会的事情,以后再跟你说吧……但是既然持有青鸟会的剑,那么我就不得不将你当做我母亲的友人来看待。”

“你的母亲是?”

“一个叫冰千舞的天……啊,算了……母亲死去多年了,青鸟会这个烂摊子一直在我手里,如果你认识我母亲,是她的朋友的话,不,起码生前,你是她的朋友吧……”

清鸩子说着,流露出悲伤的念力。

“给你那把剑的人,我很感兴趣呢。”

“啊,她是……”

幽鬼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这个危险的杀手关于异形石的事情呢?

欸,会不会,异形石就是她的母亲?

不对,异形石是纯粹的鬼,是没有生殖能力的,而且异形石流露出的对人类的厌恶,实在是很难想象她会是这个女孩的母亲……

不对,正因如此才像吧?不喜欢人类,希望将城市颠覆的异形石,暗杀机构的头目,视人命如草芥的清鸩子。

“没关系的,毕竟,我和她接触过了。”

清鸩子这么说道。

“你,要去救你的主人吧。”

“啊,是的。”

幽鬼没有想到清鸩子居然会知道自己要去救人,幽鬼怎么就没有回忆起来自己十几分钟前听到的那句话呢?清鸩子故意口误了,为的是探探幽鬼的底细。

但是很遗憾,幽鬼似乎确实是那种护主心切的蠢蛋骑士类型的人,满脑子都是主人的事,对自己可能被击毙的未来,没有丝毫恐惧。

清鸩子这才放下心来,直接加倍,拱手送给幽鬼胜利。

“来,我给你看看你关心的事情。”

清鸩子说着,戳了戳幽鬼的腹部,幽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才发现清鸩子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幼女身材。身高大约一米五出头,该发育的部位平如大理石板,挨上去可能还有光滑而冰冷的触感。

“请不要胡思乱想。”

清鸩子说道。

“我能看穿你的想法,这大概是我唯一的长处了。”

怪不得,能够看穿幽鬼的护主之心。

狭长的溶洞内几乎没有半点照明,一切都保持着原始的样子,清鸩子翡翠般的双眼在黑夜中散发异常的光亮,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逼仄的溶洞连接着一处地下室,地下室和溶洞之间仅一墙之隔,大量的机械遍布墙面,在清鸩子复杂的操作后缓缓打开。

墙面后是昏暗的地下室,说是地下室倒不如说是地下图书馆,大量叫不出名字的书籍堆放着,一条螺旋楼梯上稍微有点可见光,对于长时间没有接触太阳的幽鬼来说,阳光的存在实在是宇宙美妙的恩赐。

上了楼梯,两人到达一处阳台,虽说是阳台但实际上只能够容纳一人,周围都是翠绿的树林,一望无际,幽鬼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根据视野,自己大概在一座较高的瞭望塔之上,瞭望塔是砖石结构,外墙满是藤蔓和长势奇怪的乔木。瞭望台的背部几乎被一座山吞吃进去,在远处,大概是看不出这里有座瞭望塔的。

清鸩子领着幽鬼继续攀登,在大约距地面20米高的一个位置,进入了一条入山的人工通道。通道并不宽敞,冰凉的石砖令人感到阴森,墙面上时隐时现的怪异浮雕更是令人被包裹在寒气之中。

穿过通道,随后是螺旋向下的楼梯,看起来目的地是在山的内部,没下多少,周围的砖石温热起来,随后是一条不长的直道,尽头出现一道木门。清鸩子推开那老旧的木门,展现在幽鬼和清鸩子面前的,是一座比刚才的地下图书馆更大的空间。

这个空间有点难以描述,圆形的礼堂周围摆放着约20口与墙壁贴合度很好的木质弧形箱子,看上去相当怪异,每个箱子上都摆放着一些小物件,零零散散,多半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是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念缚物。看到了箱子上对应的名字,幽鬼才知道这些都是棺材。

一束光从礼堂的顶端射入,看起来是利用太阳采光的,幽暗的礼堂内只有这一束温暖柔和的阳光,显得异常肃穆。

“来,这里。”

清鸩子招手示意幽鬼,她掀开了其中一口棺材,全然不顾其中的尸骸,取出了一柄银色的细身剑,扔给幽鬼。幽鬼接住细身剑,有股奇妙的亲切感。

“你的‘钢笔’,我放在你的上衣口袋上,拿出来看看?”

幽鬼动作有些迟钝,从上衣口袋取出那温热的圆柱体,只见那花纹雕饰渐渐布满圆柱体,一柄念力构成的,与那把清鸩子方才扔来的剑一模一样的剑幻化出来,形成实体,脱离念力。

“这是……”

“青鸟会的剑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这是另一把。如何,起个名字?”

“……可以吗?总感觉……”

“难道想像你的主人一样,称自己的武器为‘红色的长剑’吗?念缚物很可怜的。”

“真的可以吗?我自己的念缚物什么的,我还从没有。”

“现在你有了。”

“一把叫‘逢魔’,另一把叫……‘永夜’?”

“真的是……尽职尽责的仆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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