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欠——”褚一突然打了个喷嚏，感觉一脸莫名其妙，虽然他感觉上不过是一个被困在镜子里的人，但是他自己，大概在潜意识之中已经把他作为镜子的那一部分当做是本体了——也不知道那个贫乳神对自己做了什么，褚一感觉再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已经快要完全变成一个“魔镜”，逐渐忘记作为人的感觉了。
不过话说回来，打喷嚏的感觉，倒是让褚一回想起了前世那无聊的一生。
“难道还有谁在想着我不成？”褚一半开玩笑地小声自言自语，“但无论是白雪还是夏尔，都让人毛骨悚然啊。”
就在褚一发呆的时候，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从他的身边路过，褚一抬头一看，艾琳提着一些卷轴一样的东西不知道往哪儿走去，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把脸埋在兜帽之中的女巫，在擦肩而过的匆匆一瞥中，褚一注意到，她们的眼睛都是与艾琳和玛蒂尔达一样的，竖瞳。
褚一微一愣神，当即做出决定，出声喊道：“艾琳小姐。”
艾琳停下脚步扭过头，而那两个竖瞳女巫也也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褚一。
“冒昧问一下，你们这是去哪儿？”褚一问道，
“魔镜先生。”艾琳微一点头，“去参加‘执行者部队’的日常会议罢了，您有什么事吗？”
“嗯……我能跟着去看看吗？”褚一沉吟了一下，“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他的语气有些犹豫，执行者部队，貌似玛蒂尔达便是队长。而且听说这是这个女巫城堡唯一的执政机构，虽然所谓的“执政”不过是夸大的说辞，她们的职能比起正常的政府机构来说还是非常有限的，但是最起码也是内阁或者上议院一个级别的高级国家机关，自己一个刚来不久的外人，突然提出要去围观人家政府办公，怎么看都不怎么妥当吧，被一口回绝也是有可能的。褚一想着。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没想到艾琳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您是夏尔大人认可的……嗯，额，人，当然可以旁听我们的会议。如果可以的话，在会议之中请您提出您的看法，传说中的魔镜可是知识渊博的代表。”
“额，好的。”褚一没想到这么顺利，看来夏尔的面子还真大。
跟着艾琳和那两个好像哑巴一样的竖瞳女巫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了坐落在角落之中，咋看一下非常朴素的一栋二层建筑物外，褚一不禁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这就是女巫城堡执政机构的办公场所？这……不提白雪国皇城那夸张的城堡，也不提女巫城堡之中那些高大华丽的方尖塔，单单是夏尔居住的城堡周围随便哪一栋房子都比这儿好吧？看这破旧的墙面，泛白的墙漆，破破烂烂的小门……褚一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国家级势力的执政机构办公的地方。
艾琳没有看出褚一的疑惑，她上前敲了敲门，木门应声打开，玛蒂尔达的脸从中露了出来，她先对着艾琳点点头，便注意到了褚一的身影，但是也只是一愣，嘴里说一声：“魔镜先生。”便也没有追究，就放褚一进去，一切随意的让褚一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褚一飘进屋子里的时候，那里面已经挤满了女巫，她们好像上课一样一齐看着台上的玛蒂尔达。褚一注意到，在这里的所有女巫，全部都是竖瞳，在有些灰暗的室内光之下，无数双竖瞳发出渗人的目光，让褚一有些不怎么适应。
“艾琳，城墙修缮的怎么样了。”玛蒂尔达没有拖泥带水，径直问道。
“塑能系的女巫在瑞秋大人的命令下行动迅速，大概完成一半了。”艾琳回答道。
“阿尔瓦大人的防护魔法阵已经被破坏了，等修缮完成，我去请示夏尔大人是否要重新雕刻魔法阵。”玛蒂尔达好像是给自己下命令一样自言自语地说道，接着又抬头：“米兰达。”
“在。”一个女巫举手应道。
“那些人类军队的动向呢？”玛蒂尔达问道。
“与之前没有什么大的不同，他们不敢靠近这里，所以只是在外围不断修筑工事。但是没有撤军的迹象，反而有增兵的行动。女巫城堡已经基本上全部陷落，只剩下我们这里这一座‘孤岛’了。”那个叫米兰达的女巫满脸严肃地说道。
“嗯，有什么异动尽快反应。”玛蒂尔达点头，“伊迪丝，我们这里有什么异常吗？”
“几位大魔法师的行动我们没有权力探查，但是这几天，其他女巫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多了，共发生了三百多起决斗，有二十六名女巫死亡，一百多名女巫被对方奴役，剥夺了魔力……甚至我们的一个姐妹也被打伤了。”那个叫伊迪丝的女巫表情有些踌躇，“而且也传出了一些不怎么好的言论……然后有三个女巫因为谈论这些被路过的玛格丽特大人杀掉了。”
“言论……算了，我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无非是因为夏尔大人没有下令反攻的缘故。真是不知道感恩的东西，如果没有夏尔大人，她们早就已经死在了外面那些臭虫的手里，女巫城堡也不复存在了，她们竟然敢在背后诽谤……”玛蒂尔达恨恨地说道，猛地锤了一下桌子，然后突然扭头对在旁边默默听着的褚一说道：“抱歉，魔镜大人，让您看笑话了……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就不必让夏尔大人操心了吧？”
褚一这才回过神来，原来玛蒂尔达是担心自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夏尔说，让夏尔闹心，急忙回道：“嗯，我明白的……”接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对了，你们对于这个大陆的其他势力有没有什么记录的信息？比如关于圣城，或者是白雪国前女王玛利亚，还有矮人森林和玄心王国麦克尔之类的……”
“原来魔镜先生您来是想知道这些么？”玛蒂尔达皱了皱眉头，“我们的情报系统不怎么发达，可能没有详细的信息，但大概的情况还是有的。米兰达，带魔镜先生去二楼情报室看看。”
玛蒂尔达的大方让褚一有些受宠若惊，他道了一声谢谢，便跟着之前那个叫米兰达的竖瞳女巫往二楼走去，在过楼梯转角的时候，褚一好似不经意地小声问道：“你们‘执行者部队’之中的女巫，好像都是竖瞳？”
“对，魔镜大人。”米兰达严肃地回应道。
“竖瞳，难道是象征着类似‘高阶女巫’一样的标志吗？”褚一又问道。
但是没想到，听了褚一的话之后，米兰达的身形一震，她用极其复杂的眼神扭头看了看褚一，但是很显然，她无法从一面不反光的镜子上看出什么表情，她嘴角动了动，最终只是低低地说道：“您说笑了。”
“……”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褚一赶忙闭上了嘴。既然不是这样，那……难道是另一种情况么？这样的话，那些竖瞳女巫和普通女巫之间的莫名隔阂，也能够说得通了。而且夏尔似乎说过，“你们很重要”，啧。褚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就是这里，您要看什么资料，跟我说，我给您拿。”米兰达带着褚一来到了二楼一间朴素的房间里，四周的书柜堆着满满的书籍、羊皮卷轴和纸张。但是让褚一感觉奇怪的是，这个明显是用来堆放资料的情报室之中的地面上，竟然放着几十床整齐的枕头和薄薄的毯子，它们一个挨着一个，几乎没有让人落脚的地方，大部分的枕头都残缺不堪，而那些毯子明显都是旧毯子，大部分都有补丁。
似乎是看出褚一对这里的环境有疑问，米兰达开口解释道：“魔镜大人，这里，我是说这栋建筑，是我们所有‘竖瞳女巫’的居住所。这里平常晚上是睡着人的，所以有些杂乱，请见谅。”
“所有竖瞳女巫？”褚一吃惊道。
“对，玛蒂尔达大人和艾琳大人在隔壁的地上睡。”米兰达一边说一边走到一边把地上的一个破破的枕头抱在胸前：“这是我的床位。”
“你，你们都睡在这儿吗？这……”褚一更是吃惊，“可是……”
“如果我们过地太好，会让其他女巫不满的。夏尔大人对我们非常非常非常好，她原本想给玛蒂尔达大人盖方尖塔，让我们都过得好一点，但是我们拒绝了，我们能够过着这样的生活，已经非常满足了，不敢让自己的小事给夏尔大人带来麻烦。事实上，只要能够让我们每天睁开眼睛还记得夏尔大人的名字，我们就已经很幸福了，住在这里不算什么。”米兰达急忙辩解道，似乎生怕褚一对夏尔有什么不好的评价一般。
“我……我明白了。”看着米兰达说着夏尔的时候抱着破破的枕头露出满脸幸福的样子，褚一心里突然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他似乎应该早就注意到，这些竖瞳女巫几乎共通的孤僻性格，还有她们身上虽然整洁，但是有些破旧的衣物，都在显示着她们的生活状况。
“夏尔大人给了我们一切，但是我们不会贪心，我们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足够了。”米兰达继续说道，接着突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魔镜大人。您需要看什么资料？”
“嗯。”褚一也回过神，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先给我圣城的所有资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