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赌约
“嗨！臭小子，想上学吗？”
和少年说话的人，正是眼前的这位中年大叔。
曾任京都武道会总管的他，却因为年轮的磨合，变成了一位长满胡渣的闲散人士。至于生活的经济来源，也全靠家妹的私立武术馆。
“不想。”简单利落的回复。
此刻说话的人，是这位大叔的儿子。
虽然已经到了国中生的年龄，却还是无所事事地在家里坐着。
“这么轻易地给出答复，小心我扁你哦！”
少年的回答显然不是这位武道大师愿意听见的。
“你可以想想嘛，学校，是多么圣神的境地！有那么多穿着丝袜，露出大腿，等着你去牵手的女孩，你真的不想吗？请你以男人的视角正式回答这个问题。”中年大叔盘腿而坐，眼睛微闭，期待着儿子的肯定。
可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去压腿了！”少年抖了抖身子，站了起来。
“下一届中学生武道大赛的冠军可是我的囊中之物，这样我就可以三连冠了。”
（唔……我可是忍你很久了，臭小子！）
听见这句回答的男人眉头猛地一皱，却又用蔑视的语气回答。
“就你那点不入流的剑术，还提什么大赛冠军，真是笑死人了。”
“嘛，算了……天气这么热，我还是睡觉吧！”
说完这句话，中年男人随意往榻榻米上一趟，表情十分淡然。
“离开家的时候不要忘记锁门，顺便把空调打开。”
“喂，决斗吧！”少年走到了回廊，屋内传来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哈？空调开到二十六度就可以了！”中年男人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随意挥了挥手。
“决斗吧，死老爸！”少年咬着牙。“居然使用激将法刺激我，应该是活的太久了吧！”
随即抛来的是如死神一般的目光，深褐色的眼眸中折射出了好像可以吞噬万物的色彩。
那个目光貌似和父亲的目光衔接上了似的，中年大叔嘴角微扬，这是多年来配合的默契。
“决斗！你是想被打屁股还是被打脸？我告诉你一句名言，老子打儿子可是天经地义的。”
“时间、场地、规则随意，但是……”少年把脸扬起，饿虎般的目光灼灼逼人“如果我赢了，上学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
“所以，你是答应上学咯！”中年大叔会心一笑。
“其实我已经选好学校了，你看，这个泷耀中学，不仅地理环境优越，学校环境优美，校内设施齐全，而且还是女校，符合老爸多年来的梦想，并且贵校校长表示只要把附有‘天才少年’的你送去提高学校名气，就可以提供大额的回扣！”
“……其实你只在乎回扣吧！”少年耸了耸肩。
“哦不不不，其实我还是有替你的青春着想的！我已经打探过了，你小时候的青梅竹马也在这所学校里面，据说还是体育部部长，相当厉害的角色！”
（青梅竹马，那不是……）
这句话好像直接击中少年的要害，他紧了紧眉头。
“你到底还打听了什么？”
“据目测，你青梅竹马的胸围大概是80B或者是更大的75C，要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女生，发育这么好的可是很难得的！并且以我老辣的技术，已经可以试想出来你以后俯压在她身上的质感了，肯定很棒！”
“已经见过面了吗？哦不，现在要关心的问题不是这个！”少年丝毫不为所动。“你是变态吗？不对，你应该已经到混蛋级别了吧！”
“我所说的，都是站在男人的视角上思考的问题，总之，像你这样的小屁孩是不会理解的！”中年大叔微微点了点头。“所以你还是压腿去吧！小屁孩就应该做点小屁孩应该做的。”
“这周六晚，武道馆见！”少年留下这句话后，重重带上了屋门。
“武道馆么？”
顿时变的寂静的屋内，中年男人百无聊赖地仰视墙上挂着的海报。
画面中，一位身披雪白武士服，手执橡木剑的青年眼光锐利，青芒的神情似乎在与时代抗争。
那是他在都大会总决赛获胜时候，记者留给他的特写。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
“砌~臭小子，空调也不开，真的……好热啊！”
2.访校
（泷耀中学么？）
少年手插裤兜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熟悉的街景，熟悉的马路以及熟悉的人。
（居然要逼我上学吗？嘛，算了，本来就只有手中剑才是最可靠的伙伴。）
脑海中回忆着关于泷耀国中的点点滴滴——
那是他还在小学的时候，喜欢读书，也十分喜欢和学哥玩耍。小学的放学时间总是要比国中早上许多，他也总会去那个国中看看。
“喂，小子，把操场的垃圾捡完，不捡完就不给回家吃饭！听见没有。”
好像有人在向他吼叫。
那是放学的国中生，一群不良少年。
“是啊！只有捡垃圾才有饭吃！小屁孩就应该捡垃圾！”
“几位学哥是想打架吗？”少年回复。
本以为可以吓退别人，没想到得来的却是如暴雨梨花般的拳打脚踢。
虽然知道这样很委屈，但是不能说。父亲是武教协会的总管，不能给他添麻烦。
那天的值日做到很晚，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少年才回家。
当然，得来的是严父的训斥，可是少年什么都没说。
这件事情也就被埋没在了记忆里，唯独这熟悉的操场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从美帝进口的四百米塑胶跑道环绕着足球场，主席台与液晶屏则分列在操场的两侧，教学楼可以很好地看见操场，当然也是通往宿舍的必经之路。
少年小学时候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本来以为永远都不会再来，没想到，过了六七年后，他还是走进了这所学校。
（唔……真的好热，但、还没有放学。）
少年抬眼看见了教学楼，那是个六层的复式楼。爬墙虎在墙壁上疯长，桃花也整齐排列在教学楼外的广场上。不论怎么看，环境都可以说是整个城市里首屈一指的。
“好怀恋！”少年冷淡地说道。
不知道在怀恋什么，破碎的记忆里好像没什么是值得去怀恋的。
“但，已经变成女校了吗？”
记得当时，这所学校还是复合式的，没想到几年没见，内部机制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走在学校的树荫里，又看见了那些在校园里奔跑的小男孩。
不过，已经看不见让他们去值日的男生了。或许是还没有下课的样子。
（唔……还是休息会好了。）
沿着花坛，看见了自动贩卖机，选择可乐，塞币，‘哐当’一声……
“还挺冰的！”少年坐在树荫下，目光不自觉地锁定在了花坛另一侧的建筑上。
巨大的玻璃筑成的楼房外壁，挑高设计的龟壳式建筑，搭配上独具特色的多门入口。
“那里就是、体育部？！”
他看见了面前的建筑，那是例行训练的地方。
“藤原史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寻声音的方向看去。
“你是秋原樱？”
史步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那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如瀑的长发自然垂下，身上穿的是普通的黑边制服，深紫色的布料上用金边雕嵌，大写的‘泷耀’二字则以小巧的胸针展现了出来，袖口外翻，就如同是从画子里走出来的少女。
“鞥！”少女摇了摇头。“秋原樱是我们部部长，我只是组委。”
“那这么说，你也是体育部的咯？”史步微微点了点头。“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京大赛！你曾经在京大赛报名处看过你的面孔！”女孩在史步旁边坐了下来。“只是没看见你的团队。”
“那是因为我没有队友啊！”史步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不喜欢上学，准确说，我连学校都不想去。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我从初中开始就不上学了。”
“但是你也知道的，如果不以学校为单位报名京大赛，连失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这个比赛的进制是淘汰制，如果以小组为单位，只需要争取足够进阶的比分，但如果以个人为单位，只要失败一次，就相当于被淘汰了！”
“我知道啊，但是，我没有学校啊，所以我根本就不能失败啊！”史步再次重申了‘没有学校’这个关键要素。
“所以我不就是来申请入学的吗？可是转了半天，我也没有找到教务部在哪。”
其实他真的不知道教务部在哪，印象中的教务部在一座老楼房里，操场的东南角。但是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荒地，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出没的样子，所以教务处应该也搬走了。
“走啊，我带你去！”少女听到了这里猛地拽起了少年的胳膊。
“你带我去？”史步表情有些诧异。
“我连证件都没带，现在去也是没法申请入学的。”
“呃，说的也是。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因为……看见偶像，所以……”少女支支吾吾。
“偶像？呕吐的对象吗！”史步撇撇嘴。“不是很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咦，你和我年龄不是一样大吗？虽然年龄一样大，却可以顶着八个顺利进阶半决赛的顶级对手的强大压力，真的好厉害！如果换是我，一定会体力不支的吧！”
“其实说白了也就那样，你一天挥八下剑会体力不支吗？肯定不会啊。所以我倒不是很关心体力这样的问题，最主要是怎么在一个回合内解决对方。”史步摇了摇头，然后会心一笑。“还是大家懂得谦让，不然我肯定是招架不住的吧！”
“但是你真的好厉害！”少女的目光低沉了下去，却猛地抬头。“不说这些了，既然史步不熟悉学校，马上又要转学来这里，不如我带你参观校园吧！首先，就从剑道系的地方开始咯！”
好像很积极的样子。
学院的走廊上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
“泷耀私立学校已经有六十年的历史，在两年前，和育鹰中学联合成为泷耀国中，准确说，应该是吞并吧！教师楼与学生公寓的二楼有一层通道连接，餐厅则在一层，学校东边是教学区域，现在我们所在的是南门口，可以看见的就是体育馆和图书馆……”
介绍学院的少女是未来的组委大人。
原本史步只准备在这里自己瞎转悠，却碰上了一个好像是传说中‘问题少女’似的人物。
也就只好推迟回去的时间，希望那个老头不会注意到什么。
一开始，太阳还没有落山，学校的放学铃声还没有敲响，学生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望着窗外，但到了最后，就连值日的学生都走光了，这个少女还是自顾自地在前面转悠。
史步一边盯着组委左右摇晃的长发，一边开始回想她所说的。
比赛是淘汰制，只要赚取足够的进阶比分就可以进阶。如果真的这么说来，假使这个组里只有个别人比较强，那也是无济于事的，这么说来，这些人不如独立开来。
但是，假使有了个依靠，又在某次比赛中表现特别出色，应该就可以被其他学校挖去。
这也许就是博弈的本质吧！
“……”
史步往前走去，视线却不知不觉落在了少女身上。
（……我已经有多久没看过秋原樱的背影了？一点都记不住了。）
史步摇了摇头，脑海里却回想起了父亲的话，‘秋原樱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也罢……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亲眼确认了。希望和强者组队，但如果是弱者——我就只能让她变成强者！）
“史步！”
走在前面的少女忽然停下了脚步，神色严厉地看着史步。
“从刚从到现在，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我可是在帮你介绍学校唉！”
“……嗷嗷！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话说，这里是哪？”
这已经完全不是学校内部了好吧——
类似于中世纪的古典灯饰，花园中央的音乐喷泉，外加上一群打街头篮球的不良少年。
完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这样的麻烦家伙！
“这里是学校外的第三条街道！”
“所以说，你不仅把学校里面给我介绍了，就连学校外面也顺带介绍了一遍？你到底介绍了多少东西！”史步只感到脑袋一沉，但他完全不敢说出来，毕竟到现在为止也只听进去了开头的两句话。他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公园中央的时钟。‘6：52’，得快点回去才行。
“我今晚还有补习，就先走咯！当然，入学的事情我还是要考虑考虑，如果决定了我下周就会来报到。”少年挠了挠头，又深深鞠了一躬。
“下午的招待，万分感谢！”
3.梦想
“啊！小鬼，下午又背着我出去找青梅竹马玩了吗？年轻人果然气力旺盛！”
刚走进家门，迎来的便是这句，史步微微一愣——
“哈，没有。”
准确来说，确实是没有。即使走到了体育部，但也完全没有进去转转的意思。
本计划早点回家，却没料到半路碰到了个问题儿童，但好像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不过拖她的福，还是对学校的基础设施有了大致的了解。
正当史步在心底盘算下午所做的事情的时候，房间里却又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真差劲！还以为你小子会趁机溜出去和她卿卿我我！”
“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算真的碰面，也不可能直接转变成卿卿我我这样的状态吧！进度太快反而会让人感到不安。话说，晚饭怎么解决，按照轮班决定，今天你烧饭。”
“烧饭！啊……差劲，没女人在家就是不行！”男人缓缓爬起了身子。“你下楼去买两桶方便面回来解决好了！腰，疼疼疼疼……”
“喂！”少年听到声音后投来了锐利的目光。“如果你不想烧饭就要以同等条件的代价交换！”
男人听见这句话后，猛然间打了个机灵，轻轻拍了拍史步的额头——
“那、晚上吃炒饭如何？我亲自下厨，味道肯定不同哦！”
“喂！现在不是商量的时间吧！”少年低垂着眼眸。“告诉我吧，你的剑道，命门在哪？”
“啊！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中年大叔根本没在意，他打开了电饭煲，称出了凉饭。“幸好幸好，还没有坏掉！”
“算了！反正某天我自己也能悟出来，不急这一时。”少年耸了耸肩，却露出傲世的眼神。“但在那天到来前，我也一定会用自己的道义打倒你！”
“你在说什么呢？那种下三滥的道义还不如拿来切菜！现在这个世道啊，没有女人……做饭都很麻烦！死小鬼，还不快把洋葱剥了，你是不是又想被削啊！”
“我累了！先回屋了。”
“哈~喂……真走啦？”中年大叔冲出了厨房，却看见了史步上楼的背影。“砌~没礼貌！”
史步所住的地方是个东城边一个开盘价为万元的凤凰苑，在十年前，可是这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谁能想到，如今的它却显得有些破旧，更不比窗外耸立入云的大厦。很多次亲戚朋友都提议不如再买套房子吧，不过父亲却以‘根之本源’为由一一婉言拒绝。
大概是因为没钱吧，市中心的房价又上涨了。
男人说到底都凭‘根’字走天下，无论是怎样，都必须有个蜗，都必须有个女人，都必须有个值得吹嘘的资本，也必须有一张如同废纸的海报。这样他才不会觉得空虚，也不会活的太累，然后岁月蹉跎，不知不觉就老了，然后就变成懂得情调的老男人。
望着屋外的满天星辰，史步掏出了手机，“周六，17点，武道馆，便签”。
“还是公开决斗的方式决定上不上学比较好！”
他低着头对着手机说道，其实他心底已经有些计划了。
作为去年京大赛的冠军，他可以以此为资本在校队里占有一席之地，然后就是进阶国赛。
如果想要爬到更高的阶层，没有学校是肯定不行的吧！而且，秋原樱也在这所学校里。
了腰带上。